第(1/3)頁 楚稷聞聲,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宮正司是不是審出了什么?” “榴錦招了?!鳖欫[邊說邊睇一眼燕歌,示意她取案卷來。又說,“皇后娘娘看了案卷,下旨押了葳蕤宮的宮人去審,現下還沒出結果。馮昭儀和顧才人……”她一喟,“怕是心虛罷了?!? 楚稷輕哂:“那就不管她們了,愿意跪就跪著?!? 顧鸞卻說:“大過年的,看著心煩?!? 他無奈地瞟她一眼,吩咐張?。骸八退齻兓剌谵▽m。” 張俊領命而去,楚稷的目光轉回她面上,嘆氣:“總這么好心,又沒人念你的好?!? 顧鸞又挑好幾枚珍珠,放進旁邊的瓷甕里,搖頭:“不是好心,是無意置這種閑氣。你秉公處置就好了,我不費這個神。” 活過了一輩子,許多事都會變得無所謂。就拿眼下來說,若上輩子的此時遇到這種事情,她正年輕,會很想睚眥必報,想讓栽贓她的人受盡苦楚。 可幾經歲月磨礪,她早已覺得這種斗氣沒什么意思。 讓她們多在外頭跪上一刻兩刻、乃至一夜兩夜都并不能讓她心里更舒暢。待得宮正司那查明罪證,他能將事情秉公處置,對她而言就夠了。 楚稷猶自在旁邊托腮看著她,思緒飄遠,又想起些舊事。 上輩子她不曾在后宮樹敵,后宮之中人人敬她三分,但并不意味著沒人想算計她。御前掌事的位子總也是有人盯著的,不免有人想將她斗下去,也有事情鬧到過他跟前。 他印象中有那么一次……好像是她剛到御前五六年的那會兒,御前一位老資歷的女官有心把她推下去,一場鬧劇鬧得轟轟烈烈。待得事情了結,他有心讓她出口惡氣,便跟她說:“這人交給你辦吧。” 可她搖頭:“皇上秉公處置便是,奴婢無心報什么私仇。凡事都是有個公道的結果便最解恨,奴婢知道皇上能給出這個公道就夠了?!? 這番話她平平靜靜說完就罷,只是她不知道,這話曾在他心底激起一重欣喜。 那時他尚不知自己對她別有心意,便覺那份欣喜來得莫名其妙。他喜悅于她這樣信他,每每想起都禁不住漫開笑意。 楚稷邊想邊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她指間正捏著一顆珍珠,被他攥得往下一墜,立即抱怨起來:“哎呀別鬧!” “別挑了。”他的聲音慵懶帶笑,“b穎才三歲懂什么啊,早點睡了?!? “再挑幾個,裝滿一斛!”她說,可他攥著她的手腕不松,她皺著眉頭瞪他一眼,只好放下東西,跟著他上床去。 躺到床上,他果然不好好睡,興致勃勃地折騰到后半夜才終于放過了她。 又過兩日,被押進宮正司的葳蕤宮宮人將事情招了個干凈。新的案卷被送到紫宸殿,楚稷著人叫顧鸞過去一道看,顧鸞行至紫宸殿外,終是再度見到了馮昭儀和顧才人。 馮昭儀自臘月廿八起日日被掌嘴,眼下一張臉上盡是掌印,早已看不得。顧才人瞧著倒還如常,顧鸞從她身邊經過,被她恨恨喚?。骸凹彦锬铮 ? 顧鸞駐足,轉身,顧曦咬一咬牙:“是我要害你,不關旁人的事!” 顧鸞脧了眼旁邊的馮昭儀,神色有些復雜:“你倒很講義氣?!? “佳妃,我不服。”顧曦死死盯著她,“六宮各有所長,圣駕面前憑什么讓你占盡了風頭!我生得不比你差,更比你年輕,為了得寵我……” “顧才人?!鳖欫[無意多聽,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去年入宮的十七位嬪妃,誰恨上我,我都可以體諒三分,唯你不行。因為她們都不過是在大選時被留了牌子,自己做不得主,我獨得圣寵不免耽誤了她們。你卻是從一開始就精心謀劃著想往這宮里鉆,得封后更惹事不斷。如今你又憑什么在我面前說這些話?難不成一切都非得遂了你的意,你想要圣寵我就得拱手相讓?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顧曦被她說得怔了怔,繼而怒極反笑:“佳妃娘娘蠱惑君心占盡圣寵,好自為之便是了,大可不必說這樣冠冕堂皇的道理來壓人一頭。舉頭三尺有神明,娘娘虧心事做多了,小心夜里睡不著覺?!? “舉頭三尺有神明?”顧鸞費解地看著她,“說得好像這一連串的栽贓陷害是本宮干的似的。” 言畢她便懶得再多廢話,轉身進了殿。內殿的殿門沒關,外面的幾句對答楚稷依稀聽了個大概,見她進殿,他笑了聲:“跟她講什么道理,明理之人能隨便給人下毒?” “她先要跟我爭個是非的?!鳖欫[坐到他身邊,視線落在他面前的案卷上,“怎么說?” 楚稷說:“跟榴錦的供詞對得上?!? 她又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賜死?!彼?,“過了正月,讓張俊去辦。另外搜宮之事,雖是她們兩個有意算計,也是謹嬪馭下不嚴才有了那場鬧劇,罰半年俸吧?!? “這樣好?!鳖欫[點點頭,“其實謹嬪是個好人……就是太好了,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若是換做旁人,榴錦這樣的早早就打發走了,免去后顧之憂?!? 楚稷聽罷嘴角輕扯:“還能比你人好啊?” 顧鸞:“關我什么事!” “我聽見了?!彼裘?,“你覺得咱倆這樣耽誤了她們,我知道了?!? “不是……”顧鸞啞了啞,“我那就是……就是說個道理!” “我又沒怪你?!背⑻ь^摸摸她的額頭,“來日有機會我會安排好的,放心吧。” 她聽得一怔,不解其意。他并不解釋,信手將案卷一闔,放到一旁。 他只是想到,若一切都按前世來走,后宮之中原也有個秦選侍要另做安排,便也不怕再多上幾位。 如此又過幾日,大公主b穎過了三歲生辰,宮中一片歡慶。再幾天后就到了上元節,二人午睡起來就一起出了宮,直奔燈市。 今年的燈會好像比顧鸞三年前看過的那次更熱鬧些,他們到的時候明明時辰還早,大亮的天色讓人連燈光都看不出,燈會里卻還是已人頭攢動,百姓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偶爾還可見讀書人為花燈執筆題詩,書盡風流。 滿目的繁華令顧鸞從車中探出頭就不禁一怔,楚稷下一步下了車,轉頭看見她的神色,笑了聲:“走吧?!彼焓址鏊?,她往下一跳,被他眼疾手快地攬腰扶穩。他拉著她的手往集市里去,難得出宮的柿子乖乖地跟著他們。顧鸞怕它興奮惹事,先塞了兩個蘋果討好它,它就一邊咔嚓咔嚓嚼著一邊走。 一路逛下去,二人不多時就挑了十幾盞好看的花燈。所幸有宮人跟著,可先一步送回宮中,否則直要拿不了了。 挑完這些可以直接花錢買下的,楚稷又帶她去猜謎換燈,這樣的游戲年年燈會上都有,謎題多是京中學子出的,難易不一。 顧鸞總不太擅長這些,但楚稷書讀得多,總不必費什么力氣就能猜出謎底。如此便又多得了十余盞花燈回去,他指了幾盞吩咐張俊送去給四個孩子,余下的就都讓掛在純熙宮里,趁過年看個熱鬧。 宮中,因皇帝不在,上元燈會顯得毫無意趣,早早就散了。泰半宮嬪都直接回了各宮歇息,也有些覺得不盡興,就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話。 純熙宮中,賢嬪邀了謹嬪、陳昭容與閔美人一道賞月,說笑間看宮人送了花燈回來到處找地方懸掛,幾人都眼前一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