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趙一玫這個愛撒謊的女人,其實事實是,他有一雙和沈放十分相似的眼睛。 劍眉斜飛,寫盡風(fēng)流。 我曾經(jīng)以為趙一玫薄情冷血,可現(xiàn)在才知道,真正深情的人,從來不會將心事剖開給別人看。因為里面的一分一毫,全刻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在舊金山的星空下,趙一玫丟掉手中的高跟鞋,跑上前抱住沈放,像個小孩子一樣號啕大哭起來。 沈放因為公司的事情到洛杉磯出差,因為推辭不了沈父的要求,只好順道來了一趟舊金山。這天晚上,他將他父親托他帶給趙一玫的畢業(yè)禮物拿給趙一玫后,便開車去了最遠的一家希爾頓酒店入住。 他臨走前,趙一玫問他:“我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也應(yīng)該送我一份畢業(yè)禮物。” “妹妹?”他冷笑,“天底下有哪一個妹妹,會成天覬覦自己的哥哥?” 趙一玫咬住下嘴唇,不說話。 可是沈放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她,他一路風(fēng)塵仆仆,身上的戾氣很重,他說:“趙一玫,你還記不記得,我祝福過你什么?” 趙一玫閉上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輕聲說:“你祝我趙一玫,一生所愛所求,皆不可得。” 沈放繼續(xù)冷笑:“你記得倒是清楚。”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趙一玫靜靜地回答。 “呵。”他諷刺地一笑,轉(zhuǎn)過身走了。 沈放走后,趙一玫回到他等候過的路燈旁,蹲下哭了很久。 我想上前安慰她幾句,但是何惜惜拉住了我,她說:“你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沈放說話雖然決絕冷漠,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居然一點也不討厭他。 拆開沈放捎來的禮物,那是一雙銀光閃閃的水晶鞋,上面鑲滿了鉆石,一看就知道不止價格不菲,而且還千金難求。我被它的美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趙一玫慘淡一笑,將那雙鞋放進了鞋柜的最上面一層。我想她不會再愿意見到這雙鞋,因為這雙鞋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無法從他那里索求到任何禮物,就如同他永遠不會愛她一樣。 她從凳子上下來,對我慘淡地笑了笑,然后說:“無論如何,今夜對我來說是一個奇跡。在我最思念他的時候,他跨越一萬五千公里和十三個小時的時間差,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在一場愛情里,我們總認為所有的巧合都是奇跡,卻忘了,愛只是愛,偉大的愛情到頭來也只是愛。 趙一玫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她就開著車去酒店門口等沈放了。 三天后她沉默地回到家里,她買了一瓶辛烈的伏特加,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將它喝了個精光。我簡直要被她嚇死,上前一把奪過她的酒杯。她趴在我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問我:“姜河,為什么我們要長大呢?” 為什么我們要長大呢。 如果不用長大,就可以一直任性、天真,不用擔(dān)心明天的到來。 我輕聲回答她:“因為明天,終究會到來。” 06 七月底的時候,我在舊金山的房租到期,我不得不提前前往波士頓。 此時何惜惜已經(jīng)上班,她已經(jīng)找好房子,比學(xué)校附近的這一間要便宜許多。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nèi)私K于走到了岔路口。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段友情,我想,無論我去到多遠的地方,我都永遠不會忘記她們。 我去機場那天,是江海開車送的我。我的行李比剛剛來美國時多了許多,又什么都舍不得扔,只好辦理托運,機場工作人員被我嚇得瞠目結(jié)舌。 舊金山機場人來人往,江海給我買了一塊蛋糕和一杯熱牛奶,我們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相顧無言。 他終于問出一個我等待已久的問題,他問我:“姜河,你為什么要離開?” 我笑了笑,轉(zhuǎn)過頭看他:“因為喜歡金門大橋,喜歡加州陽光的那個人,一直都只是你而已。” 他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我,我久久地凝視他的雙眸,眼淚一下子忍不住奔涌出來。我泣不成聲:“江海,我喜歡你啊,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歡你啊。” 我們身后的機場播放航班信息的大屏幕不停地變動,紅色和綠色交替著顯示出這個世界的匆忙和擁擠。 江海的黑眸沉沉地看著我,有震驚、有不解、有慌亂、有難過,隔了許久,他才再次開口說:“姜河,抱歉。” 我們從來不向?qū)Ψ秸f抱歉。他拿世界冠軍的時候,我放棄保送名額的時候;他在深夜喝著咖啡寫程序的時候,我在凌晨打著哈欠分析數(shù)據(jù)的時候;我們在辯論賽上針鋒相對的時候,我們在跑馬場一較高低的時候……九年來,我們在一起的歲月沉默得像是一部黑白默片,無論風(fēng)雨都一起前行,我們從來沒有向?qū)Ψ秸f過抱歉。 我一直以為,我同江海,能夠這樣默契地走完一輩子。我甚至以為,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站在他的身邊。 可是當(dāng)這一天終于到來,他向我道歉,我向他道別。 飛機在轟鳴聲中起飛,我捂住臉號啕大哭起來。我可以計算出最復(fù)雜的數(shù)學(xué)題,我可以背出成百上千條公式定理,可是我依然不知道在這個六十億人的星球上,相愛的幾率是多少。 我依然不知道,那些平靜蔚藍的河水,究竟會流向哪一片海。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