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其實我想問她的是,為什么是曾經。但看著趙一玫的樣子,我沒有再問下去。 下午回去的時候,我又給江海打了一通電話。 他接起電話,說抱歉早上沒有聽到我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我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有點不舒服。” 然后在我的追問下,才得知他昨晚去超市買了一杯草莓味的哈根達斯,吃完以后他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對草莓過敏。他一邊想著只是草莓口味而已,一邊發現自己開始發燒了。 于是他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天。 聽完之后,我舉著手機呆若木雞。開玩笑吧,我想,我肯定是在做夢吧,正在說話的那個人可是江海耶,江海可是我的男神啊,自我十歲開始認識他,我連他皺眉的表情都沒有看過。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倒江海。 他可以只看一遍就背下整張化學元素周期表,可以在體育比賽開始前建模計算出比賽結果,可以準確無誤地給我指出玫瑰星云的位置。 最后他卻被一杯草莓冰激凌放倒了。 這個事實讓我十分開心,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居然被我撞上了。我對著鏡子換了三套衣服,最后把白天在宜家買的東西裝滿了一個大紙箱子,然后顫巍巍地抱著它出了門。 出了門,有美國男孩主動來幫我搬箱子,他笑著問我:“你是去找男朋友嗎?” 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他聳聳肩說:“我總是辨認不出你們東方女孩的年紀,你看起來像是只有十四歲。” 我哈哈大笑著,告訴他我十六歲,他驚訝地吹了一聲口哨,說:“你一定非常非常聰明。” 江海在他的宿舍樓下等我,他穿著皺巴巴的棉t恤,因為發燒,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看起來像個小孩子,我笑嘻嘻地蹦到他面前:“草莓男孩!” 江海無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我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他的屋內。江海喜靜,住的是一間1b1b的單人房。我將買來的臺燈、毛巾、碗筷、衣架……一件件拿出來給他,他彎著腰坐在床上,低著頭,感覺像是睡著了。 我坐在地毯上,背靠在床沿邊,抬起頭看著身邊嬰兒一般呼吸均勻的江海,他的劉海碎碎地掉下來,遮住了他的眉毛。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一種無法形容的心動和感動。 這種感覺,好似相愛已久的愛人,朝夕相對,早已熟悉彼此的存在。我手中還拿著從宜家買來的星空瓷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躡手躡腳地站起來,將它放在江海的書桌上。 等我收拾好東西后,江海躺在床上,我在他的額頭上敷上冷毛巾降溫。窗邊靜靜立著他的美人蕉留聲機,明明美國也有賣,可江海還是不辭萬里,從國內通過海運將它寄了過來。黑色的古典留聲機,放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有一種謙卑的力量。 這就是江海,他學習的明明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卻固執地迷戀帶有歲月味道的舊物。他不喜歡社交網站和軟件,如非必要,他連手機也不會碰。 他是個內心非常強大和寧靜的人,他身上的一切都讓我如此著迷。 我站起身打開留聲機,放了一首江海很喜歡的巴赫。 我站在床邊,叫江海的名字:“江海,江海。” 他沒有回答,我俯下身,清楚地看到他又長又黑的睫毛,覆蓋了那雙深潭似的雙眼。鬼使神差般,我在他薄薄的雙唇上,輕輕地、輕輕地吻了一下。 八月的舊金山,窗外是星云般盛大的火燒云,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夕陽,我親了我深愛的男孩。 在江海醒來前,我做賊似的飛奔著逃離了他的宿舍。我連大氣都不敢喘,腳似踩著風火輪,回到寢室樓下,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門卡,只得一邊傻笑一邊坐在臺階上等人開門。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撞見趙一玫的,她穿著吊帶衫和人字拖,大概是匆忙出來的,她正拿著手機像是在和對面的人吵架,我聽到她狠毒地大聲說:“沈放,你怎么不去死啊?”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像發了瘋一樣將手機往地上丟。然后她轉過身,和我打了個照面。我尷尬地沖她揮揮手,然后彎下腰幫她將手機撿起來遞給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趙一玫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沒有新的來電,她十分失望地低下頭。 于是我自認為十分貼心地安慰她:“應該是手機摔壞了,電話打不進來。” 趙一玫聳聳肩,我發現她已經又換上了那種若無其事的表情,好像對什么都不在乎,她問我:“你怎么在外面,送杯子去了?” 我忽然又想起那個偷來的吻和江海柔軟的嘴唇,像是暖暖的棉花糖。我倏地一下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回答:“嗯。” “你知道嗎?”趙一玫笑著對我說,“送杯子的意思就是,把我的一輩子都給你。” 我側過頭看她,她身后是舊金山的夜空,滿天繁星,好似觸手可及。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