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晚上睡覺前,我猶豫著給江海發(fā)了條短信,問他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他幾乎不用手機的,更別提看短信了,可是這一次,在我放下手機的那一剎那,手機響了起來。 江海的聲音還是嗡嗡的,低沉得似乎是溫柔,他說:“姜河,謝謝你。” 我握著電話,心跳如雷,往日的伶牙俐齒在江海面前一下子全都沒了,我結結巴巴地回答:“沒,沒事就好,我先睡了,晚,晚,晚安。” 02 我終于在期待中迎來了開學。第一學期我選了十五個學分的課程,江海修了電子和物理雙學位,選了二十三個學分,于是我們的時間表錯開得很遠,只有線性代數(shù)和c++語言是同一門。 我為這件事沮喪了兩天,在第三天我發(fā)現(xiàn)我每天仍然可以在圖書館找到江海,而且剛開學課程也很輕松,我還能跟著他去旁聽物理學院的課。 “周五晚上有新生晚會,”我期待地問他,“你要去嗎?” 他停下手中的筆,搖搖頭。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還是忍不住沮喪了一下。我剛剛買的白色晚禮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機會穿給江海看。 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情緒低落,抬起頭問我:“你很想去?” “對啊,”我又精神抖擻起來,瞎編道,“第一次參加晚會啊,感覺有模有樣,還可以認識不少人呢。哦對了,還有很多好吃的!” “很多好吃的?”江海疑惑地皺起眉頭,一本正經地問,“你是指大號的比薩還是雙層漢堡?” 我十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到他慢條斯理地說:“那么,周五見。” 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到周五,下午一下課就飛奔回寢室,以洗兩個星期碗為代價讓趙一玫快點開車回來給我化妝打扮。 剛剛掛斷趙一玫的電話,我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開門聲,我被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我吞了吞口水,隨手抄起一旁的吹風機,深呼吸三次壓壓驚,輕手輕腳地向門邊挪過去。 在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我閉上眼睛咬牙將吹風機往前狠狠一砸。 “哐當”一聲,我手砸歪了,新買的吹風機磕在門框上,聽聲音應該是裂開了。我心疼地慢慢睜開眼,看到我面前站著一個女孩,正用一種“為什么放棄治療”的表情看著我。 我第一次見到何惜惜,差點把她砸了個頭破血流。 何惜惜就是我的第二位室友,她倒霉地遇上廣州刮臺風,晚了一個星期才抵達舊金山。她同趙一玫一樣是十九歲,穿著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頭發(fā)扎成馬尾,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鏡。她學的專業(yè)是生物工程,我腦海中一下子浮現(xiàn)出她穿著白大褂擦眼鏡的樣子。 何惜惜似乎不太愛說話,不像我和趙一玫一樣人來瘋,不過無論如何,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不錯,因為她冷靜且善意地提醒我:“你可以試著再塞點海綿,不然衣服會掉下去。” 為什么你們都要和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的平胸過不去? 趙一玫回來后,從鞋柜里找出一雙銀白色的高跟鞋讓我穿上,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重重的假睫毛害得我眨眼都覺得困難,臉上不知被她涂了多少底妝,粉嘟嘟的唇彩讓我想要一口咬下去。 “你看,美麗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她說。 我睜開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想,女孩的天下和男孩的天下,是大不相同的。 等我們終于收拾打扮好自己,走出臥室時,看到何惜惜已經放好行李坐在沙發(fā)上看書。我沖她擺擺手:“走啦,一起去party。” 何惜惜似乎對此沒有興趣,但是我和趙一玫兩個人太亢奮,硬是把她也塞進了車里。在我們兩人的盛裝面前,她的t恤和牛仔褲顯得異常突兀。 我在擁擠的大廳里找到了江海,他穿著白色襯衫,風度翩翩。 我紅著臉告訴他:“我不會跳舞。” “數(shù)學界的最高獎項被稱為華爾茲獎,以數(shù)學家約翰·華爾茲命名,同舞蹈中的華爾茲同名只是一個巧合,”江海微微一笑,沖我鞠了一躬,向我伸出手來,“可我卻覺得這不只是巧合,華爾茲是我認為的、最能體現(xiàn)數(shù)學的美感的一種舞蹈,實際上,我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圓舞。” 我沖他眨眨眼,將手扶上他的肩。江海曾經對我說過,他認為圓是最美的幾何形狀。 “右,左,并。左,右,并。” 江海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在我聽來猶如天籟。我一手放在他的手心,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帶著我旋轉。燈光落下來,他的眼睛看著我,明亮得猶如天邊的啟明星。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