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醫院的主要領導也來了,迅速組成專家組簡短地交換了意見,就進了手術室。這時候雷宇濤才似乎注意到了杜曉蘇,她的樣子既憔悴又木訥,就像還沒有從驚嚇中恢復過來。 他沒有盤問她什么,只是招了招手,院方的人連忙過來,他說:“安排一下房間,讓她去休息。” 他語氣平靜和緩,但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人只能服從。 她也沒有任何力氣再思考什么,于是乖順地跟隨院方的人去了休息室。 那是一間很大的套間,關上門后非常安靜。她身心俱疲,竟然昏沉沉地睡著了。 她夢到振嶸,就像無數次夢到的那樣,他一個人困在車內,泥沙巖石傾瀉下來,將他淹沒,所有的一切都黑了,天與地寂靜無聲,他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一下,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哭得不能自抑,拼命地用手去扒那些土,明明知道來不及,明明知道不能夠,但那底下埋著她的振嶸,她怎么可以不救他?她一邊哭一邊挖,最后終于看到了振嶸,他的臉上全是泥,她小心地用手去拭,那張臉卻變成了雷宇崢。血彌漫開來,從整個視野中彌漫,就像她親眼目睹的那樣,他倒在血泊里,然后再不會醒來。 她驚醒過來,才知道是做夢。 已經是黃昏時分,護士看到她蘇醒過來似乎松了口氣,對她說:“雷先生在等你。” 見著雷宇濤,她仍舊手足無措,有點慌亂。偌大的會客廳,只有他和她兩個人。他的樣貌與雷宇崢和邵振嶸并不相像,他也似乎在打量她,目光平靜,鋒芒內斂,看似溫文無害,她卻無緣無故覺得害怕。 最后,他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喝點水。” 她搖了搖頭,是真的喝不下,胃里就像塞滿了石頭,硬邦邦的。他也并不勉強,反倒非常有風度地問:“我抽支煙,可以嗎?” 她點點頭。淡淡的煙霧升騰起來,將他整個人籠在其中。隔著煙霧,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有想。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沙發里,聲音中透出一絲倦意:“到現在還沒有醒,只怕過不了這二十四小時……”他隨手又把煙掐了,“你去看看吧,還在ICU。” 她有點心驚肉跳,對這位大哥話里的平靜與從容。他根本就沒有問她什么話,也沒有詫異她為何會在事發現場,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什么。最讓她覺得難受的是,他也是邵振嶸的大哥,她不愿意他有任何的誤解。 但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只是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去吧。” 她麻木而盲從地跟著護士去了ICU,復雜的消毒過程,最后還要穿上無菌衣,戴上帽子和口罩,才能進入。 兩個護士正在忙碌。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沒有了半分知覺,身上插滿了管子,在氧氣罩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她像個木偶人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看著那熟悉的眉與眼,那樣像振嶸。周圍的儀器在工作,發出輕微而單調的聲音。她恍惚覺得床上的這個人就是振嶸,可是她又拼命地告訴自己,那不是振嶸,振嶸已經死了……可他明明又躺在這里。她神色恍惚,根本不知道那是振嶸,還是別人。 藥水和血漿一滴滴滴落,他的臉龐在眼中漸漸模糊。死亡近在咫尺,他卻推開了她,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在那一剎那?她一直覺得他是魔鬼,那天晚上他就是魔鬼,那樣生硬而粗暴地肆掠,讓自己痛不欲生,可是現在魔鬼也要死了。 她在ICU待了很久,護士們忙著自己的工作,根本就不來管她。有兩次非常危急的搶救,儀器發出蜂鳴,好多醫生沖進來圍著病床進行最緊急的處理。她獨自站在角落里,看著所有的人竭盡全力試圖把他從死神手中奪回來。 就像一場拔河,這頭是生命,那頭是死亡。她想,振嶸原來也是做著這樣的工作,救死扶傷,與死神拼命搏斗,可是都沒有人能救他。 最后一切重歸平靜,他仍舊無知無覺地躺在病床上。護士們換了一袋藥水又一袋藥水,時光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雷宇濤進來,她仍舊茫然地站在那里,看著他。 “跟他說話!”他的聲音并不大,可是透著不可置疑的命令語氣,“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他活下來。小嶸已經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弟弟,我的父母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聽到沒有?” 她被他推了一個踉蹌,重新站在了病床前,雷宇崢蒼白的臉占據了整個視野。振嶸當時的臉色,就和他一樣蒼白,那個時候,振嶸已經死了,他也要死了嗎?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