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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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從司家告辭,到了這日傍晚,從衙門出來后,再次回了魏國公府。\
正式話雖還沒下去,但府里上下人等都已經曉得,待下月初魏國公一回,現如今這位煊赫逼人徐大爺就又做回徐家正兒八經大爺了,見他回,哪個不掏出心窩子地奉承。
徐若麟去了慎德院司國太處,到時,廖氏正也。
這是自回金陵后,這對名義上母子第一回碰頭。先前徐若麟雖也回過兩趟,但都徑直到司國太這里,并未遇到過廖氏,也沒特意去望過她。廖氏方才聽廊外丫頭報稱“大爺來了”時候,臉色便微變。只畢竟,也是活了半輩子人。這個人,不管自己心里對他是如何疙瘩,但不日,他便又將歸宗,仍是自己名義上長子,這一點卻是無法改變。所以該如何,她心中自然清楚。等徐若麟一進來,面上便已經現出了絲微笑。
徐若麟倒是神色如常,猶如他先前一直便這家里一樣。朝國太問了安后,轉向廖氏,也見了禮。廖氏笑道:“若麟,我剛正與老太太商量著呢,打發人想將你叫回,住家里才像樣。你那院兒,崔多福正安排了人修整。你若有空,自己過去瞧瞧也好,哪里不滿意要拆補,提出來便是。”
徐若麟笑了下。
“多謝太太關照。我過來,正有一件事要說,”看向了司國太,“祖母,前日你提到那樁親事,我如今可以給個答復了。我今日去見了司家舅公。舅公意思是,初音小姨子怕不適我。只他提到司家大房還有位早年便被送去庵里渡劫、閨名初儀孫女,意欲將她許配于我。我已應了。婚期就定下月二十四。我既奉旨歸宗,婚姻之事也就只能勞煩嫡母操持了。”
廖氏猛地睜眼。
“初儀?”司國太也又是驚詫,又是茫然。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便是這位司家孫女。說是大太太當年一胎三胞中幼女。只一直體弱,半歲多便被送去庵里寄養至今。”
司國太被他這么提醒,終于有點想起來了。驚訝地道:“那孩子,我記得當年不是聽說養不住,沒了嗎?”
徐若麟面不改色地道:“舅公說,當年照那法師所言,這女孩兒命硬,不但沖自己,也克家人。怕養不住,這才特意假托亡名以求破解。實則是送去佛前寄養。如今消災滿了,這才要接回。”
司國太盯著面前徐若麟,口中沒說什么,心里卻狐疑不定——自己那個侄媳婦王氏當時一胎三胞,因罕見,京城內闈婦人間還被引為談資,說了些時日。她記得半年多后,那個小女孩兒,便因體弱難養去了。消息傳來時,她怕王氏傷心,當時還特意打發人捎了慰語過去。怎么十七年過去,突然又被告知那女孩兒其實還好好地活著?
司國太再次看向自己面前這個長孫。從他表情中,自然尋不出半分端倪。他依舊神情肅穆,目光冷靜。但是老太太卻有一種感覺:這件事絕不可能這么簡單。知道再問他也問不出什么,正沉吟著,那邊廖氏終于回過了神,第一反應匪夷所思,第二反應,驚怒交加。
“若麟!這如何使得!”她甚至顧不得司國太也,當場便嚷了出來,“姑且不論那女孩兒如何,你也知道咱家與她家如今交惡。那個姓王太太,絲毫不知禮數。你從前那個弟妹,毫無婦德可言。這樣人家,往后避都來不及,你如何便應下了這樣一門親事?”
“太太言重了。”徐若麟淡淡道,“徐司兩家,世代交好。如今既不幸交惡,該彌補。我也正是出于此種考慮,這才應了這門親事。日期緊,納采等諸事又繁瑣,我曉得太太也忙,倘若照應不來,若麟可請托二房董嬸母幫忙。”
廖氏再次怔住了。終于勉強笑道:“我也不是這意思。這是你大事,我只是想著,要謹慎些才好……”
徐若麟笑了下,道:“多謝太太。此事我已考慮停當。婚期已定,不會改。”
廖氏張了下嘴,終于還是訕訕地閉了回去,臉色很是難看。
司國太眉頭一直微蹙。
“我曉得了。”她后說道,“哪天方便,我親自去趟司家。瞧一瞧我那個一直養佛前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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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當晚得知這個消息時候,驚怒程度,決不廖氏之下。與丈夫司寇鑫驚乍了幾聲,嚷道:“活見鬼了!那邊何時又多出了個小姐嫁給姓徐?”
司寇鑫有些艷羨大房攀上這門婚事,渾渾噩噩道:“不是說寄養庵里嗎?隔了墻事,咱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話沒說完,被黃氏呸了一聲,罵道:“你個整日吃酒吃得迷瞪瞪糊涂東西,你知道個什么!那個閨女兒,當初沒了時候,我門外聽得清清楚楚,你那個嫂子里頭哭呢,奶娘經我身邊抱出去時,我還掀開斗篷看了眼,那臉都煞白煞白!怎一下又還魂了?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司寇鑫勸道:“好歹你也等明日去問不遲,這都天晚了。”
黃氏怒道:“這婚事是我先提,如何便落到了那邊去?我不去問個清楚,晚上如何睡得著?”
夫妻倆正說著,忽有老太爺身邊人來請,說此刻就書房等,叫他倆一道過去。黃氏與司寇鑫對望一眼,忙換了衣服過去了。入了書房,見老頭子正悠閑地湊燭臺前,拿放大鏡研究個印鑒,見兒子和媳婦到了跟前朝自己見禮,鼻孔里嗯了一聲,這才放下手上東西,坐回了椅上。
“爹,叫我倆來,不知所為何事?”
司寇鑫向來有些懼怕這個父親,站直了身后,覷了眼老頭子臉色,小心地問道。
司彰化道:“你嫂子那邊,今日議定了件喜事,應都知道了吧?”
黃氏委屈地道:“爹,媳婦是剛知道。只心里實不明白。這不明明是媳婦兒討了您話去徐家姑奶奶那里先問信嗎?怎一個晃神,就變成了嫂子那邊喜事?且又聽說要嫁過去是初儀?這閨女兒,生出來養了大半年后,明明不是去了嗎,怎如今又冒了出來?”
司彰化臉色微沉,道:“叫你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兒。kxnet大房那個姑娘,當初身子弱,是差點沒養活。幸而遇到了位高人,指點叫假托亡名后,寄養到佛前方消災。便照做了。如今已經沒事,過些時日便會接回家中。你們是自家人。往后出去了,外人跟前該如何說話,不必我再多提點了吧?”
司寇鑫忙點頭應是。黃氏卻是半分不信。還思量,又聽老頭子問道:“繼昌近日都做什么?”
司繼昌十七歲便中舉人,資質可謂上好。照大楚規制,舉人也具備了做官資格。只舉人出身只能做些小官,且仕途要比進士出身差。以司家門楣,自然希望司家子弟殿前傳臚,所以讓他繼續讀書準備會試。可惜成家后,這兩年早失卻少年時勤勉。時常與京中紈绔子弟廝混一處。老頭子也有耳聞,對此頗為不。黃氏見他此刻又問及兒子,怕說出實情被訓斥,忙遮掩道:“聽說皇上不是已經下令今年設一恩科嗎?大部分時日,都家讀書預備明年春會試呢。”
司彰化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唔了聲,道:“知道繼續上進就好。咱們家江寧縣不是有個莊子嗎?那里地方清靜。他若嫌城里吵不利讀書,帶媳婦兒一道去那里潛心讀書也好,順便……”頓了下,和顏悅色地道,“繼昌也算為司家爭了光。從前一直忙,我也沒空考慮。如今空閑了些,便想到了這事。明日起,把那莊子轉到繼昌名下吧。往后分家之時,不計內。”
司家從前雖日漸式微,但好歹也是有些底子。附近郊縣里,還存有幾個厚薄不一莊子。其中就以這江寧縣莊子好。地方大,一年所出也豐厚。黃氏早就有些記掛,只也曉得不過空想而已。沒想到忽然好事便臨頭了,老頭子竟會主動開口把那莊子記到自己兒子頭上,頓時喜出望外。與丈夫對望一眼,忙道謝。
司彰化擺擺手,正色道:“兒孫長進,我心中也寬慰……你們給我牢牢記住,唇齒雖也有打架時候,只外人看來,卻同長一張臉上。唇齒相依,唇亡齒寒,這道理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吧?大房這門親事,是我親自做主,斷不會改了。司家好,就是你們好。我往后便是走了,也絕不會虧待你們一分。倘若……”
“倘若叫我曉得你們出于不平之心,膽敢做出自損手足事,哪怕是說了一句不該說話……”
他停了下來。那雙原本瞧著蒙了層陰翳眼睛忽然閃閃發亮,掠過兒子臉,后盯著黃氏,微微瞇了下眼。
黃氏打了個寒顫,急忙拉了丈夫道:“爹放心。爹教誨,我們兩口子必定牢牢記心上。”
司彰化唔了聲,這才道:“記住了就好。不早了,你們也下去早些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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