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唔,似乎總是好人難做啊。”任穿雨被四人目光一望,不禁有些苦澀地笑笑,“難道在你們眼中,我任穿雨就真是一個小人?” “你是不是小人我不知道,不過你決不是君子。”端木文聲道,“但我們從未懷疑過你對主上的忠心!” “哦。”任穿雨聽了,只是不辨喜憂地笑笑,目光定定地看著一旁劍架上的寶劍,良久后他才開口問道,“你們覺得青王如何?” 四人沉默片刻,最后還是喬謹開口:“天姿風儀,才華絕代。” 這是天下廣為傳誦的贊言,以前或覺得有些過頭,但此刻他們卻是真正地從心底里折服,覺得她實至名歸。 任穿雨點頭,也有同感,“自古有兩類女子,為天下傾慕,但同樣也可傾天下。” 四人聞言,皆是心頭一震,這一句話似叩開了一扇門,一些以前他們從未想過的事便從那門里飛出來。 “一類,是容色傾國。”任穿雨目光依然定在那柄寶劍上,“此類女子皆有著美艷絕倫的容貌,可以迷人目、傾人心、惑人魂、蕩人魄,以致人人為之魂迷神癡,舍身拋命、離親叛友、賣家棄國……便是墮入阿鼻地獄也在所不惜,只為求一親芳澤,此為紅顏禍水! “另一類,則是才智傾國。”任穿雨目光移動,灼亮地望向喬謹,“此類女子聰慧絕倫,在野,可令群英折服,在朝,則群龍俯首,天下也玩于股掌。這樣的女子,必也自負才智,野心勃勃,必不甘于人下,輕者握一家一邦,重者必握天下于掌中!” 四人聞言,皆神色凜然。 “青王,她不但有容色……”任穿雨忽然笑笑,笑得無限感慨,“她還有才、有智、有德、有武,更甚至……她還有國、有財、有民、有兵,有一群忠心于她的文臣武將,并系著青州萬千民心!這樣的女子……她能立于人后嗎?” 房中一片靜寂,無人出聲,皆是各自思索著,想著那個清艷高雅,才智絕代的女王,看似平和,可往往她只要一眼,卻令他們深感敬畏。 “她與主上已有婚盟,待與主上大婚后,她自是立于王之身后的王后。”端木文聲沉聲道,自古便是如此不是嗎? “這一點更讓人擔心。”任穿雨眸中閃現隱憂,“為迎接青王而鋪下的花道,為和約之儀而筑的息風臺,為她而種八年的蘭因璧月……這些你們難道看不出來?” “這有何不妥?兩王情意深厚,只會更利兩州盟誼。”端木文聲反而很高興看到主上能為某人做點事,這樣的主上看起來才有些人情味,而不是完美卻無情得不似血肉之人。 “哼!情誼深厚,能令兩州更融一體?你們想得太簡單了!”任穿雨冷冷一笑。 “王道便是一條孤道嗎?”一直不吭聲的任穿云看向兄長,有些沉重地嘆道。自小即與兄長相依為命,兄長心中所思,或也只有他這位弟弟能知一二。 “是的,王道是孤道,是一條一個人走的路!”任穿雨悠悠長嘆,眉頭籠起,“自古以來,任何一位帝王,他絕對立于最高處,走在最前頭,沒有人可以和他并肩同步,沒有人可站在他的身前,所有的人都只能追隨他,立于他的身后!” 四將心頭一窒。 “而且,一位帝王,在他心中處于首位的永遠只能是江山社稷!任何人與事都不能逾越!否則便會是羈絆,只會阻擋他登上至高之位!”任穿雨微微握緊雙拳,“威烈帝,以一介布衣而得天下,何等的雄才偉略,可是今天……大東王朝四分五裂,諸侯爭霸,戰亂連連,民不聊生……可這個局面卻是威烈帝一手造成的!封王授國,便是裂土分權,當年的七將忠于他,可百年后七將的后人還會忠貞不貳?威烈帝他難道會不知?可他卻還是要封王授國!而他為何如此?還不就是為了鳳王!為了一個女人而置國家若此,這樣的帝王其實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王者,根本不配為君!” 這一番話,如冷刀利刃刮面而來,直令四將膽戰心寒。 任穿雨目光如蘊刀劍,“你們難道想看主上走威烈帝的老路?想要我們以血肉性命拼回的這個天下也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他抬眸,目光穿越四將,窗外射入的陽光被寶劍的銅鞘一折,點點落在他的眸中,卻無法給那雙眸子加溫,那雙眸子是冷絕的,那聲音也是無溫的,如冰落寒潭,“你們皆有目睹,風云騎和青州的百姓都只忠于她,臣服于她,若有一日……拔劍相對,她便是我們……她便是主上最大最危險的敵人!所以,要么削弱她的力量,要么……她就不能留著,因為我們誓死效忠的只有一位主君!” 窗外艷陽高照,十月的天氣雖已不算炎熱,但決不冷。可房中,這一刻卻是寒意森森,靜靜佇立的四人,內心卻掀起洶涌濤浪。 當風惜云看到墨羽騎送來的信函時,并沒有猶豫與疑惑。 “程知,從城中撥出一半糧草,你領三千人護送給墨羽騎。” “徐淵,你領五千人前往帕山疏通道路。” “是!”徐淵、程知領命而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修久容卻心中一動,道:“主上,數月來連番攻城,我們傷亡雖小,但也折去近千多人,而受傷者也有兩千多人,再加上攻占各城后留下的守軍,此時再派出了八千人,仔細算來,城中能參戰的人不足三萬。而墨羽騎有二十萬大軍,難道連撥出一萬人運送糧草也不能?北軍可不是爭天騎。” “不用在意,久容。”風惜云淺笑安撫著愛將,“反正在雍王拿下帝都前我們都會留在這里休整,所以幫他們運糧草也沒什么。” 在此刻,他們都不知道東殊放奉命率領八萬禁衛軍正往涓城而來。 風惜云雖是用兵如神的名將,但她并不是先知。她以兵家的頭腦來思考,冀州爭天騎正忙著將王域的域土城池納入掌中,而北軍忙著逃命還來不及,帝都此時更應是忙于準備抵擋北王、雍王大軍,實在想不出如非她主動出兵,還會有什么戰事找上門來。也就因為她是用兵家的頭腦來想,所以她沒能想到帝都那位根本不懂用兵的景炎帝的天外一筆,以致日后落英山中無數英魂以鮮血與刀劍奏出一曲壯烈的斷腸悲歌。 如若他們能預測到以后的事,那么任穿雨會更開心地發出信函,而風惜云,她絕對寧愿兩軍分裂也不會派兵運糧! 只是如果他們預測得更遠些,任穿雨或許一開始便不會針對風惜云,他或許一開始便會將之如神靈菩薩般供奉著。 而風惜云,如若能得知日后的種種,她還會與豐蘭息定婚、與雍州結盟嗎?還會如此毫無私心地助豐蘭息征戰天下嗎?hf();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