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將此信以星火令傳給齊恕將軍。” “是!” 一道敏捷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閃而逝。 “星火令?夕兒,發生了什么事嗎?”久微將一杯熱茶遞給風惜云。他知道星火令乃是最快的傳信方式。 “沒什么?!憋L惜云啜一口茶,甘霖入喉,清香繞齒,不禁長長嘆息,“久微,你泡的茶就是比六韻泡的香。” “既然無事,那你為何以星火令傳信?”久微卻依舊心存關切。 風惜云輕輕晃一晃茶杯,目光追逐著杯中沉沉浮浮的翠綠茶葉,“今日久容說,城中此時能參戰的人不足三萬,我在想……或許應該做些準備才是。” “哦?!本梦⒉辉僮穯?。 “久微……”風惜云放下茶杯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么?”久微看著她,奇怪她此時的踟躕。 風惜云抬手托腮,目光定定地看在某個點上,沉思良久后道:“我在想,這世上……”說到此忽又斷了,片刻后才聽到她低不可聞的呢語,“可不可以信?會不會信呢?” 話說得糊涂,但久微卻明白了她的心思,只不過……他無法回答她,也不好回答她。 “晚膳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彼荒苋绱苏f。 十月十八日,對于涓城的百姓而言,這一天跟平常沒有什么不同,太陽一早就高高掛起,秋風微帶涼意地掃起地上的黃葉,山坡上的野菊正爛漫多姿地鋪滿了一坡,大人們開始一天的忙活,孩子們聚在野坡上開始他們的游戲……涓城似乎除了主人換成青州那位美麗高貴的女王外,其他的并未有什么改變。 而一大早,那位涓城百姓眼中美麗又可親的女王,正在官邸里悠閑地享用著久微做出的既美觀又美味的早膳,可聽到部下的稟告時,也不禁略略拔高了聲音,“東大將軍率領八萬禁衛軍正往涓城來討伐我?” “是的,據探子所報,東大將軍的前鋒已離涓城不到五日路程。”林璣答道。 修久容則靜靜站在一旁。 “哦?!憋L惜云淡淡地應一聲,不再說話,然后專心地解決起未吃完的早膳,一碗浮著幾朵淺黃色菊花的粥,一碟小小的形似蓮花的包子,當然,她此時的吃相絕對是優雅而斯文的,維持著她女王的端靜儀容。 林璣搬了一張椅子在久微身旁坐下,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小地打著商量,是不是可以打破只為主上做飯的原則,發發小善心,哪天也做頓如此漂亮又可口的膳食給他們吃吃?但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久微只是面帶微笑地看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風惜云。而修久容則就在林璣的椅旁盤膝席地而坐,目光似有些茫然失神地盯在墻壁上的一幅山水畫上,而了解他的人自是知道他此時是在沉思著。 用過早膳后,眾人移駕書房。 “這位東大將軍可不同于一般的武將。”風惜云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對于對手的一種肯定,“若幽王來,那他便是領十萬爭天騎也沒什么好怕的,可若是這位東將軍,他便是領五萬金衣騎那也絕對是可怕的敵人!” “主上,是否要將徐淵和程知召回來?”林璣問道。此時城中能上陣殺敵的風云騎不過三萬,再加上兩員大將外出,而敵人卻有八萬之多,若要守住此城,實是有些艱難。 “時間不夠?!毙蘧萌輩s道,“在他們回來之前,東將軍早就到涓城了?!? “嗯?!憋L惜云點點頭,“他們也快到帕山了,不可半途而廢。” “如若這樣……主上,涓城城墻又薄又矮,難以堅守。”林璣道,“而且城中糧草又運走一半,算來我們的糧草也不過剛夠支撐二十天?!? “所以我們并不一定要死守涓城的。”風惜云揮揮衣袖瀟灑起身,“東將軍雖為名將,但這十年來已很少踏出帝都?!彼抗鈷呦虿繉ⅲ瑴\笑盈盈,“而對于長輩,我們這些晚輩應該以禮相待,遠道相迎才是。” “主上是說?”林璣與修久容眼睛一亮。 “我們如此……這般……”而后,風惜云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輿圖上輕巧地移動著,淡紅的唇畔吐出一道又一道命令。 “臣領命?!狈恐袃蓪⒅孕陌莘?。 風惜云欣慰地點頭,“這一戰能否全勝,關鍵在于墨羽騎,所以,林璣你即刻派人送信給雍王,不過東將軍定也料到我們此舉,所以送信之事你需特別安排,而且……必須親自交到雍王手上?!? “是!”林璣領命。 “你們去準備吧?!憋L惜云揮揮手。 “臣等告退?!? 兩將躬身退去后,久微依留在房中,從頭至尾,他都只是靜靜地看著、聽著。 風惜云負手身后,仰首看著屋頂良久,最后長長嘆息,那一聲嘆息似是一種看破了某事而生出的憂患,又似是為終于下定了一個本不想下的決定而無奈。 “久微,”風惜云將目光移向一旁靜坐的久微,手臂微抬,長袖滑落,袖中的手是緊握著的,張開五指,墨色的玄樞現于掌心,“這東西我現在交給你?!? “這是代表你青州之王的玄樞?!本梦⒖粗菩娘@露的那面令符,疑惑地問道,“你為何交給我?” “因為……”風惜云走近久微,附首于他耳邊,以低得只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久微聞言,睜大眼睛,驚愕無比地看著風惜云,似是不敢相信剛才所聞,震驚得久久不能言語。 “你都如此驚訝,何況是他人。”風惜云微微一笑,卻是苦澀而略帶自嘲的,“這是我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走的一步,所以……久微,你一定不能在我跟你說的時間之前行動,必須且一定得在之后!” “可是,夕兒,若……那樣你們……你可是十分兇險的?!本梦⒚夹木o皺,眼中全是擔心,“你既已考慮到這一步,那必是對他不能放心,既然如此,那又何須顧忌,不如直接……” “不行!”風惜云卻斬釘截鐵道,“決不可以在我定的時間之前!如果可以的話……”微微停頓片刻,然后幽幽長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無須動用玄樞,要知道,你此步一走,便決無退路,而那之后啊……”她目光朦朧地望著某點,“真是無法想象啊。” 久微聞言,目光帶著深思地看著風惜云,然后淡淡一笑,那笑卻是帶著某種刺探,某種深長的意味,“是不敢想象?還是害怕他的反應?” 風惜云的目光卻落得遠遠的,似整個心魂都在遠處飄蕩著,在久微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開口了,“久微,風云騎、墨羽騎之所以還能如此相攜相助地走到現在,除了共同的目的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兩軍的主帥——我和雍王——我與他在兩州將士、百姓眼中是一體的夫妻。而我們倆能走到今天,是因為……是時局所致,也是因為我與他有十余年情誼。人生的十年并不多,非親非故的兩個人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歲月牽扯在一起,不論我們如何不愿承認,事實上……卻是真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是連接在一起的,是沒法分割舍棄的。”說至此處,她抬起手,五指輕輕攏住眉心,臉上的神情卻是略帶苦澀,“十余年,按理說,本應是相知相惜的知己才是,可是……”五指微微抖動,眼眸微閉,唇角的那絲苦意更深了,“可是……我們,久微,就如他所說的,那種以命相許的信任太難了,我們似乎都未許給對方。不能……也不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