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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死別2-《我的錦衣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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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時錦醒過來,視線所及,仍是昏暗的。眼睛慢慢上抬,對上一雙低下來的眼睛,寂暗灰敗。又過了半晌,徐時錦發現自己被沈昱抱在懷中,她枕著他的腿沉睡,而身下的顛簸,一直斷斷續續的。

    “今天是哪一日?”徐時錦啞著聲音問。

    沈昱低眼看她半天,平靜相告。

    徐時錦怔了一下,忽而坐起,忍著頭痛的感覺。她起的急,發間唯一一根金鑲玉簪子叮一聲響,從她松挽的云鬢間跌落。沈昱伸手去接,冰涼的簪子落在他手中。同時間,徐姑娘云綢一樣濃密烏黑的發絲,散落于他掌中。

    驚鴻一瞥下,徐姑娘膚色瑩白,眸子幽黑,發絲從她冷色面頰上拂過。

    她伸手去碰窗子,掀開,外面雜亂揚舞的雪花飛入,濺入她眼中,濕潤寒冷。

    漫天雪落,世界遍染成灰。

    徐時錦看著鵝毛般越下越大的血,良久不語。

    后方伸出一只斯文修長的手,幫她關了窗。徐時錦回頭,沈昱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他望著她,臉龐安靜而俊朗,卻在她望來時,露出一個略微嘲諷的笑。他柔聲,“你怕什么呢,小錦?我們仍然在通往鄴京的路上。就算你暈過去了,就算你三日不醒,我也依然沒和你對著干,沒有說‘你想去鄴京,我非要走跟鄴京相反的路’?!?

    徐時錦啞然無作答,她在出神,想著江州那邊的事。按照沈昱給她的日子來看,她昏睡了太久,縱是心有余,力也不足。本來就沒將重心落在江州那邊,如今那邊也許出了事,徐時錦也只能默默想一想,猜一猜。誰讓她的時間太少,沒法顧忌太多的事情呢?

    想著這些事,徐時錦垂著頭,半天沒應聲。

    沈昱漸覺得憤怒,他咬牙,“你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徐時錦眸子清靜,如她往常那樣。她輕聲,“你哪有那么高尚呢?你沒有與我作對,是因為你也想去鄴京啊。鄴京聚集天下最好的大夫,只有在那里,我的病,也許才有幾分希望。我要去鄴京,你也想去鄴京。你又為什么要與我反著來呢?”

    她文文靜靜地說話,慢條斯理地說話。

    但是她一醒來,伴隨著巨大的歡喜的,是巨大的惱怒。

    沈昱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自己面前。他握得她手痛,可看到她皺眉,他一點也不在乎。沈昱壓著聲音,“是,你什么都知道!你全部都知道!你那么聰明,你是最聰明的!而我,是不是就像傻子一樣,被你指揮來,利用去?你卻一點也不在乎?徐時錦,徐姑娘,你到底有沒有心?!我沈昱在你眼中,只是供你玩樂、供你打磨、供你雕琢的玩具,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心嗎?”

    “你的病情,一直隱瞞我!若非你這次忽然暈倒,你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

    “你心心念念著復仇,心心念念要把太子拉下馬。我算什么呢?只是因為我尚有用,你才留我在你身邊嗎?”

    “那個老大夫也被你趕走!你自覺活命無望,連治療都不在乎了。你夜中不睡,長夜無眠,就為了不讓我懷疑。你竟從來不跟我說!”

    “徐時錦,你把我當什么?是不是等太子落馬,等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你就要跟我分道揚鑣?!”

    “我竟不知道你私下與我母親書信往來,把我的未來都定好了!徐時錦,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便是一條狗,被你呼之而來揮之而去的狗,這么長的時間,也得有感情吧?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我那么在乎你,我一心想著你!你卻不當回事!你只想復仇,寧可透支生命你也要復仇。在乎你身體的人,只有我……可就連這個,你都不告訴我。”

    “徐時錦!我告訴你,我再不會為你利用。等到鄴京,我去帶你去看病!什么復仇,什么太子,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關心?!?

    “不。”徐時錦臉色白得過分,在他焦怒中,她神情始終平和。她的情緒,并沒有太大起伏。她在沈昱驚怒的目光光,一字一句道,“所有事情都準備妥當,我怎能放手?我要劉望死,他就必須死。在我這里,他的死,比一切都重要。就算是你,也別想破壞。”

    “……”他握著她的手,松了下,似怔忡。但很快,沈昱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他要再說什么,徐時錦抬起另一只沒被他握住的手,貼上他嘴角,掩去了他要再說的話。

    徐時錦溫聲,“沈小昱,不要生氣,不要說讓自己后悔的話。你知道不是那樣的,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正是怕你難過,正是知道你比我自己更在乎我的生命,我才選擇隱瞞。前路茫茫,我也看不到路。我只想在我能力所及,讓你開心一點。我不會利用你的,永遠不會?!?

    他望著她的眼睛清黑明亮,喉結動了動。

    許久,他彎下腰,將她的身子摟入懷中。這正是他的小錦,永遠理智,永遠溫柔,永遠不跟你的情緒走。她從來不跟你生氣,就算你說再惡劣的話,她也能找出最關鍵的來聽。

    她不想他難過,所以對他隱瞞病情??伤邢脒^,他知情的那一刻,該怎么辦嗎?

    沈昱摟著她,顫著聲音,求道,“小錦,我們不要管太子的事了。我們去給你看病,好不好?我求求你,好不好?”

    徐時錦搖了搖頭,柔聲,“我的人生,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劉望必須死,這最重要?!?

    “那我呢?!”他手抓著她的肩,眼眸微紅,恨聲,“我呢?你的人生沒有遺憾,我算什么?”

    “我唯一的遺憾啊?!毙鞎r錦仍在輕輕笑,她抬起手,撫摸他的眉眼,恍惚又眷戀,“我把所有人的恩怨,都能解決。獨獨留下你。因為我還不起啊?!?

    她遙想自己與沈昱母親的通信。其實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沈昱母親對她有疙瘩,在她“死”的那時候,怨氣放下了許多。當得知她還活著,沈昱母親就忍不住與她通信。

    有沈家那個大網在,有沈昱在,徐時錦不太擔心被發現。而且被發現又如何?陛下那里,她也有報備啊。

    收到沈昱母親的信,徐時錦何等惶惑。她感覺不自在,心跳不正常,這個舊時照顧她的伯母,怨惱她很多年、不與她見面的伯母、沈小昱的母親,竟主動問起她。

    徐時錦是極為理智、極為克制的一個人。她對誰都細聲細語,實際是對誰都不往心里放。但其中,絕對不包括沈昱的母親。她以為,伯母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收到伯母的信,徐時錦瞬間落淚。

    她懷著虔誠的心,小心翼翼與沈伯母回信。她發揮她的所有才能,讓沈伯母展信愉快。

    直到沈伯母在信中問她,“小錦,你和昱兒,什么時候打算回鄴京?什么時候打算成親?快一點啊,畢竟在昱兒這一代中,比起他的弟弟妹妹,他已經落后太多年了?!?

    徐時錦瞬間清醒。

    從夢中驚醒。

    她不會嫁沈昱的。

    絕對不會。

    自她得知自己身體狀況的那一刻,沈昱對她再好,她都不會嫁他。

    就算治,真能治好嗎?徐時錦與老大夫商量的結果,是太不樂觀了。沈昱被她誤了那么多年,她怎么能再把他繼續誤下去?

    他有自己的家人,他不是一個人。就算說得樂觀點,就算徐時錦活得好好的,她的身份問題,短期內,三五年內,都不可能解決的。即使太子死了,即使把一切的罪推到太子身上,徐時錦沒有身份,還是沒有身份。陛下的金口玉言,圣言無悔,并不只是說說而已。陛下可以允許徐時錦活著,但絕不會允許徐時錦在他眼皮下活著。

    在她父母去世后,沈家人對她那么好。一度時間,徐時錦覺得沈家才像是自己的家。她怎能自私的,讓沈昱脫離沈家,讓沈伯父沈伯母他們,難過傷心?

    徐時錦不知道沈昱有多喜歡她,有多愛她。她有時候覺得,沈昱一直等她,未嘗不是一種執念。她不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她心機叵測,她手法狠毒。也許等與她近距離接觸,他對她的執念就會淡下去。就會覺得,徐時錦也不過如此。

    徐時錦可以離開,沈昱可以回歸家族。

    這是徐時錦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但是,當沈昱抱著她,在她耳邊喃聲,“小錦,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從來沒有欺負過你。為什么你在別人那里受了委屈,你要拿來欺負我呢?”

    徐時錦的心,一道猙獰的口子被撕開,冷風灌入,疼得她一瑟縮,鮮血淋淋,抽=搐不止。

    他抱著她的身體,時冷時熱。他苦苦求她,“我們去看病,好不好?不要管太子了,好不好?”

    徐時錦伸出手臂,抱住他,抱住他顫抖的身體。她表情淡淡,像一張空白的紙,不知道要說什么。

    “小錦,你說話啊!”他看向她。

    徐時錦靠在他懷中,似無力。她抬起眼,說,“不好?!?

    沈昱嘴唇輕輕顫著,數度,他的眼眶變得濕潤。他咬著牙,徐時錦以為下一刻,他就要沖她發怒,就要吼出聲??伤坏偷托α艘宦暎事暸で?。他顫著手抱她,將頭靠在她肩上。

    無聲無息。

    徐時錦感覺到脖頸的濕潤,和肩頭的潮濕。他弓著背,身體顫抖著,低聲,“好。你要什么,我總是給你的。但你要答應我,他死后,我們就去看病,找最好的大夫。你不要再瞞我什么了,小錦?!?

    也不行啊。

    太子死之后,徐時錦就不能在鄴京呆下去。她哪能把陛下當死人呢?最好的大夫是御醫,御醫在宮中,哪里會給她看???就算她活到那時候,她也一樣要走的。

    但是徐時錦什么也沒有說。

    她的心,在他落淚時,輕輕悸動,又麻又痛。

    徐時錦眼中,也有了淚意。馬車顛簸搖晃,她下巴磕在沈昱肩上,目光盯著緊閉的窗子。

    她在想,“我好像,喜歡沈小昱了?!?

    這樣想的時候,悲傷更加無法控制。

    人一輩子,就是這樣,兜兜轉轉,百轉千折,又有什么辦法呢?

    這場大雪,下得浩蕩,天地間純白一片。雪聲和風聲交織著,席卷天地,留一片詭異的、可怕的安靜。

    越來越烈的風雪中,沈宴半跪在地,刀握在手中,他垂著眉目,一言不發,仿若對周身情形,一點感知都沒有。但他的五感大開,能感覺到在自己沒力氣動作的這刻,周圍的人在排成陣,調整陣型,擺出最適合獵殺的隊形來。而他的屬下,被攔在十幾丈外,已處于下風。

    在他感知的時候,體內內力越來越紊亂,血液紛亂,到處沖撞。冷熱兩種極端的感覺,在他體內同時產生。蟻噬般的痛感,也在爆發,折磨著他的神經。內力越是沖撞,痛意便越厲害。他幾次握住刀柄,又幾次松開。

    此日,恐怕真的兇多吉少了。

    他淡漠地想著。

    眼前視線一下子黑下去,耳朵也聽不到聲音。沈宴卻仍靜然而跪,面上絲毫不顯。當他再次能看到,再次能聽到時,他聽到劉泠厲聲喝問,“你們為什么要這樣做?!”

    陸銘山平靜道,“阿泠,這與你無關。走到此一步,我們與沈宴之間,已是不死不休。如果他活著,定然要我們死。我們為活下去,當然也需要他死。”

    劉泠站在沈宴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所有即將的危險。她白著臉,聞言瞪大眼,表情有一瞬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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