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死別2-《我的錦衣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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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沒有要他們必死。
因為她求情的緣故,沈宴說可以給準備時間,可以先入京,再求情。
她求自己的丈夫,不要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家人在面前死去。
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
沈宴答應了。
她的父親卻不答應!
“一切都有解決的辦法,為什么你們非要殺他?爹,他是你的女婿啊!你們坐下來談,會有別的法子啊。沈宴不會對你們下手的,真的,我保證!你們放他走吧,他不會……”劉泠顛三倒四地求道,搖搖晃晃,她向前走了幾步。
她的身形,在風雪中晃了兩晃,面色蒼白,神情木然。
劉泠從來沒承認過沈宴是廣平王的“女婿”,她從來沒有讓沈宴改口叫她爹“岳父”的意思。她恨著這家人,她不愿與這家人溝通。她還跟沈宴說,這是最后一次,她再不想回江州了。
劉泠母親在她幼年時死去。
之后,她從未在廣平王面前掉一滴眼淚,她從來沒求過廣平王任何事。少年時,她與廣平王意見不合,她被廣平王用鞭子打,可她硬是扛著,沒有一滴淚,沒有一聲求饒。
可是今天為了沈宴,她的驕傲堅持,潰然倒塌。
廣平王望著她,卻淡聲,“阿泠,你沒有弄清楚。沈宴不是會放過我們,他是放過你。他不會救我們,他只會救你一個人。爹也是被他逼得沒辦法,你要理解爹。過來吧,你過來,還是爹的女兒。爹不想對你動手,你不要逼爹。”
劉泠怔怔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樣。
她突然慘然而笑,捂住臉。
她怒道,“沈宴什么都沒做!你們就要下殺手!還說什么逼不得已,還將自己放在正義一面上……狗屁!都是狗屁!我理解你?我太理解你了!雞鳴狗盜、忘恩負義、死不悔改,說的就是你!說的是你們每一個人!”
她恨道,“我錯了……我居然求他放過你們!他居然心軟了……他可真傻,居然心軟!我多么后悔,你們這種畜=生,根本不配活下去!你們就應該去死!全部都去死!”
“劉泠!”廣平王的臉青了。
廣平王妃略微不安道,“阿泠,你爹也是為你好……”
“不要叫我‘阿泠’!不要自稱是我‘爹’!”風雪中,她冰如雪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她的聲音里飽滿憤怒和傷心,沙啞無比,“我沒有你這樣的爹!你早該死了!在我母親死的那一天,你就該死!在你爬上這個女人身體的那一刻、在她身上欲=仙=欲=死=的那一刻,你就該死了!”
話中的刻薄、嘲諷、粗俗,讓廣平王夫婦的臉,一陣難看。
“住嘴!”廣平王高聲喝道。
劉泠看著他們,憎恨又厭惡,嘲諷又輕蔑,“我真是后悔,我小時候,居然沒有殺了你們,居然放過了你們。讓你們活到今天,居然要逼死我的丈夫!”
“你!”廣平王被她氣得,往前走一步,被一旁的陸銘山攔住。
陸銘山神情冷淡,遠比廣平王夫妻要安靜。他目光幽幽地看著對面的劉泠,“王爺,阿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想爭取給沈宴逃脫的時候,王爺莫要上當。阿泠年紀還小,未必明白王爺你的用心,日后再慢慢教好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殺了沈宴!”
“陸銘山!”劉泠望向他,目中帶了多少憤恨。
陸銘山無所謂地一笑,“阿泠,我實話告訴你,你拖延時間,根本沒用。下的藥,是讓習武人內力紊亂的藥。越是動武,體內的毒越烈。之前夷古國人的刺殺,不過是給沈大人一個預熱,好給他一個毒發的時間。毒性一旦散開,快速侵入五臟六腑。就算他現在還能動,他要怎么樣?沈宴今日,是死路一條啊。”
劉泠看著他的目光越憤怒,陸銘山越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他被沈宴壓了這么久,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全在自己這一邊!沈宴再厲害,他也一樣要死!
劉泠全身冰涼,腦海里,想著那杯酒。
那是她親自端給沈宴的!
她親自遞給他的!
若是旁人給的,沈宴自是警惕。他獨獨對她沒有警惕心,他越來越習慣她在身邊的胡鬧。
如果不是她遞酒給他,他未必會想也不想就去喝……
劉泠回頭,白著臉,看沈宴的臉色。他半跪在地,始終未動,一言未發。他的側臉,恬靜沉毅。
“我的錯……都怪我……是我的錯……”劉泠喃聲,她的眼淚,無聲掉落。全身力氣被抽出,讓她癱坐在地,無力憑靠。她全身顫抖,陷入巨大的悲望中。
她害了自己最愛的人……
她像個災星一樣……
劉泠癱坐在地,雪落在她眉發間,眼中的淚水,讓她視線朦朧。
陸銘山開口,“沈宴,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現在這樣,莫非等著救兵?錦衣衛哪有那么快察覺?就算察覺,有王府的人在,也不可能趕到!你今天,注定死,還不如痛快一點。”
他得意洋洋,近一年的郁氣,好像在這一刻,都慢慢散去了。
他聽到沈宴的低笑聲,神情猛地一僵,冷冷抬目看去。
在眾人包圍中,那個青年,慢慢站了起來。他手中的繡春刀橫起,亮光讓眾人眼前一晃。這把刀,不知飲了多少人的血,寒光凜冽。站在眾人中,沈宴淡聲,“想取我的性命,端看你有沒有本事!”
話一出,凌厲勁風撲擊而至,向離他最近的人奪去。沈宴倏然動作,絲毫不見遲緩,手中刀影,極快地從一人脖頸劃過。他旋身而上,拔地數丈,借著手中一柄刀,氣勢張揚,殺氣陡發。
此突圍,憑一己之力,硬是折損數人。
望著青年鬼魅般的身影,廣平王和陸銘山的心,都升起了寒氣。這個人絕對不能留!絕地反擊的功夫,讓他們震怒!
“快!殺了他!誰奪了沈宴首級,必有重賞!”廣平王高聲道。
陸銘山冷笑:沈宴在自尋死路!明明不能用武功,他仍強行突圍!他遲早毒發身亡!就讓自己看看,這個人能撐到什么時候!
被一群人獵殺,沈宴也確實身中劇=毒,他殺人時手法狠烈,但他被箭刺中肩頭,身形一晃,落地時,被地面上數十人劍鋒所指,十足狼狽。眾人運著功夫,沈宴的每一個突破口,都被他們嚴整以防。即使沈宴武功高強,他也莫想逃出去。
劉泠看到她的愛人,在眾人的圍殺下,趔趄后退,幾次動作遲鈍,受了傷。他身上,漸漸多了許多傷口,大大小小,鮮血濃烈。
抱著頭,雙目淚光盈盈,劉泠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望著漸漸離自己遠去的殺戮,擦去臉上的雪和淚。像是下了重要決定,她跑向殺伐中心,奔向那個疲憊不堪的青年。
她喊他,“沈宴!沈宴!”
她的喊聲那么遠,又那么近。
被一柄長刀從后背刺入的沈宴翻身倒地,身子輕輕一顫。他時而恍惚,時而走神,蓋是毒發引起。但當姑娘的泣聲傳來時,他抬起濃長的眼睫,向那個往自己這里跑來的姑娘看去。
她的長發,在風中散開。她的衣袂,在雪中飛揚。她憔悴又蒼白,卻跑向他。
她喊他,聲音從遙遠的荒蕪之地,瞬間傳入他耳中。
他面上蒼色,又染著血,握著刀的手輕輕顫抖。
“攔住她!”廣平王妃見劉泠發了瘋一樣,向殺伐中心跑去,一下子慌了。她抓住丈夫的手,急急叫道,“都停下!停下來!不要傷到阿泠!阿泠,你快回來!”
可是劉泠瘋了,她眼中誰也沒有,只有那牽動她整個生命的男人。
飛揚大雪中,她的目光,與沈宴對視。
他目光略焦急:不要過來!離我遠遠的,不要靠近我!
劉泠搖頭,堅定搖頭: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一起!
沈宴抿唇,目有哀意,無言以對:你……
劉泠的眼淚落下,她懇求地看著沈宴: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她在告訴他:我絕不和你分開!
愛情是一場盛大又荒蕪的宴席。最真實的感情,深刻到無言可訴,堅韌到百折不撓。我是如此愛你,如此喜歡你。宗教晦澀艱難,萬物瞬間千變,只有我對你的心,茫茫人海中,想要走向你,卻是不會變的。
他們對視的最后一眼,長久而深情。
他凝望著她,她搖頭,跌跌撞撞,趔趔趄趄,撲入他懷中,堅定而安靜地搖頭——我不會丟下你的……
“王爺!不要傷害阿泠!”廣平王妃緊抓著丈夫的手。
廣平王一時猶豫。
旁邊的陸銘山急忙道,“快!射箭!”
下一瞬,他的眼睛一下子冰寒。因他看到,劉泠撲入沈宴懷中,但下一刻,沈宴猛地拖著劉泠站起。他的手,一下子掐在劉泠脖頸上。他喝聲,“誰敢?!”
“沈宴……你放過阿泠!”廣平王遲疑道。
劉泠被挾持在沈宴身前,兩人俱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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