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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烙印-《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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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烈的呼吸聲果然十分怪異,像是在拉著風箱,吱吱嘎嘎聲空洞瘆人,讓人擔心這風箱不知什么時候便散了。

    或者……也只差一點便要散了。

    侍女們來來回回經過,都躲閃著眼光不敢看床上那人,沒見過人傷成這樣,咽喉咬了個洞居然還能不死,臉上也被咬下塊肉,但依然可以看出原本的風流美貌,越是艷美的東西,破碎之后,越叫人看著心驚。

    “真是可怕……”兩個侍女在那里小聲的議論,“這么好的容貌,可惜了的……”

    “是為了救人才落到這個地步的嗎?真是英雄……”

    “那人似乎很急,總想說什么話的樣子,但是又動不了,可憐……”

    她睜開眼,聽著,笑了笑。

    “姑娘要去看看嗎?”一個中年婦人過來,眉目慈祥,看起來是個有身份的嬤嬤,“你那朋友,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她輕輕“嗯”了一聲,嬤嬤便叫人抬來藤床,命人將她抬到外間,放在克烈身邊。

    她轉過頭去,仔細的看著身邊一尺外的男人,用一種陌生而感激的眼光。

    目光在那破開的喉管著重落了落,她眼神瞇起,一瞬間似有什么東西快速掠過,然而沒有人看得見。

    再看她時,還是那一臉的震驚和痛惜。

    嬤嬤一直在她身側照應,突然道:“哎呀,先前姑娘藥方里有味冰片,庫房里出來的不太好,王爺要我去他屋里取,我險些忘記了,挽春,抱夏,你們跟我去拿?!?

    侍女們應了聲,跟著嬤嬤出去,里間的侍女們在忙著撤換被褥焚香,也沒有出來,一時她身邊沒有了人,只有個進不得內室的三等丫鬟,在門外站著。

    古怪的呼吸聲響得更烈,克烈的眼皮微微跳動,有快要醒來的跡象。

    這個人,如果醒來,會做些什么?

    她在枕上偏過頭去,仔仔細細的凝視克烈,那云遮霧罩的眼神十分深切,若不見天日的深淵。

    良久她伸出手去。

    伸到克烈咽喉邊……

    ……給克烈仔細的,掖了掖被角。

    ……

    等到嬤嬤回來,看見的就是她安靜的睡在克烈身邊,呼吸勻凈,克烈的被角被嚴嚴實實掖過,昏迷得很安穩。

    嬤嬤在門口站下了,側了側身,身后露出晉思羽沉思的臉。

    他看著平靜睡在克烈身邊的她,眼神里不知是慶幸還是更為深重的擔憂,輕輕過去,坐在她身邊,替她拈去額上被汗粘住的亂發。

    半晌沉聲道:“給我加派人手,務必立即找到那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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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城城西的三鼎山,是浦城郊外最高的山,山中地氣寒冷,據說還常起毒霧,但是在山中打獵的獵戶,卻很少生病。

    這都是得益于在山中居住的郎中阮正,據說這位郎中早先祖上也是宮中御醫,后來辭官回鄉,手中很有些千金不換的濟世良方,只是這位郎中性情古怪,從不出山,只在山巔孤崖,結廬而居。

    北地十月的夜,山間霧氣森寒,如水晶簾飄搖動蕩。

    幾道黑影,電射般穿崖而上,很快到了山巔。

    來客輕輕敲門,主人蹣跚來應,打開門四面空蕩蕩無人,還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做了夢,隨即又聽見敲門之聲從身后發出,回身一看才發覺,敢情來客敲的是窗。

    窗下無路,是萬丈懸崖。

    阮郎中抖了一抖,一瞬間腦海里掠過山精鬼怪之類的詞,來客卻已不請自入。

    三條人影,將他圍在正中,其中一人露齒一笑,牙齒白得亮眼,問他:“你是希望我們把你從這后窗自由的扔下去,還是把你捆起來送出門?”

    阮郎中的選擇,自然不用再問。

    郎中和隔房的藥童,被捆捆扎扎趁夜送下山,送到誰也找不著的地方,余下的三個人換了衣服,易了容,蹲在那里開始吵架。

    “只有一個藥童,自然是我去。”牙齒很白的那位揮舞拳頭,“我武功好,反應快,會說話……”

    “砰?!?

    一聲悶響,歸于寂靜。

    出拳的那個人收回拳頭,干巴巴的道:“我拳頭更會說話。”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那位,皺了皺眉道:“南衣,我覺得還是赫連好些,你……”

    黃衣少年回過頭來,平板的人皮面具配他平板的語氣十分合適,“我如果壞了事,我殺了自己。”

    宗宸不說話了,苦笑了笑,知道眼前這個人,因其與眾不同,更有常人難及的堅毅。

    他曾為練武將自己埋于沙地五日夜,險些窒息而死,只因為有人無意中告訴他,五日夜最有效果,卻忘記告訴他,這么久會丟命。

    他從來不去想那么多后果,只做自己要做的事。

    沒有世人的心機和顧慮,也就沒有了畏縮和退卻。

    他這樣的人,發誓一生保護鳳知微,便永遠不會主動離開她。

    顧南衣不等宗宸的回答,將赫連錚捆捆,堵上阮郎中堆那里沒洗的臭襪子,把他塞在床底下。

    隨即兩人便躺在那家伙頭頂上舒舒服服睡覺——浦城外松內緊,盤查極多,外有大軍,內有王爺親衛,實在是目前第一險地,為了避免聲勢過大,原本帶進浦城的手下,很多都打發出城等候,留在城內的是最精英的少數人,就這樣,也不敢試圖讓他們進入王府,只怕不夠和甚有城府的晉思羽周旋,反而打草驚蛇,最關鍵的事都得自己出馬才放心,兩個人因此都有點累,并且知道以后還會繼續累,這一晚將是在浦城最后一個可以安睡的夜晚,到了明日,就沒得睡了。

    知道這點,卻還有人失眠,翻來覆去的烙床板,直到宗宸嘆息一聲,道:“南衣,她會沒事的。你要相信她。全天下人死了她也不容易死。”

    黑暗中烙床板的人不烙了,卻也不說話,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宗宸,聽見他喃喃道:

    “你總在丟下我?!?

    天快亮的時候,有一群山民,哭哭啼啼抬了人上山來。

    “阮大夫!”當先一個老者看見背著藥筐出門的郎中,便撲了上去,“我在寧城的大侄子來看我,第一天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給咬了,您給救救,您千萬給救救啊……”

    抬上來的青年,臉上一層黑氣,腿腫得冬瓜似的。

    阮郎中隨隨便便看了一眼,不悅的道:“這點小傷,哪值得急成這樣?”也不開藥方,隨手在四面指了指些藥草,命藥童采了煎來灌下去,不多時眼看著那腫便消了下去,人也醒了過來。

    老者千恩萬謝的抬著侄子走了,郎中和藥童正要繼續采藥,一隊侍衛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我們主母夜來突發急病,煩請先生跟著走一趟浦城,定有重重酬謝?!?

    “不去!”性格怪誕的阮郎中果然架子不小,翻翻白眼,理也不理,扭頭就要走。

    侍衛頭領手一揮。

    一群人撲上去,把人扭了便走。

    “哎哎你們干什么!放開我!”阮郎中拼命掙扎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強盜!混賬!豬玀!”

    藥童嘩的丟下藥簍,便追了過去,舉著拳頭毫無章法的一陣亂打,“強盜!混賬!豬玀!”

    阮郎中罵:“放開!不然小心你死全家!”

    藥童竄上去咬,“死全家!”

    阮郎中罵:“無知骯臟的糞缸蛆!”

    藥童跳上一個人的背就去卡他脖子,“蛆!”

    侍衛們忍無可忍,郎中不可得罪,藥童卻是可以整治的,圍起來一陣暴打。

    藥童捂住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只會罵:“蛆!蛆!”

    “打壞了我的童子我和你們拼命!”阮郎中撲不過來暴跳如雷,侍衛們這才罷手,惡狠狠將爛布塞了藥童一嘴,一把扛了便下山,塞進馬車,直奔浦園而去。

    等到人都走干凈,崖上空落落之后,忽有人從屋子中歪歪扭扭竄出。

    一把扯掉嘴里臭襪子,對著地上嘔嘔幾聲后,眼屎超多的青衣漢子憤然對天“嗷嗷”大叫。

    “等著!老子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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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浦城駐扎大軍之后,浦城的日子,漸漸便開始多了紛擾,越軍大敗而歸,心氣沮喪而煩躁,進城辦事采買的時候,常常容易和百姓發生沖突,這樣的事自駐軍以來便一直沒斷過,即使主帥晉思羽再三嚴令,還斬了幾個鬧事的士兵,又嚴格控制城外駐軍進城的名額,這樣的事還是屢禁不止,晉思羽也不敢逼得太緊——士兵們大勝之后立即遭逢大敗,巨大落差導致情緒受到影響,陛下又不許退軍,明春還有大戰,萬一士兵控制不住鬧營什么的,事情也便鬧大了。

    然而今天發生的事情更兇猛——幾個士兵在浦城西市,拿假銀子想買東西被發現,事情本來不大,賠個不是賠了錢也沒關系,偏偏那幾個士兵囂張桀驁,不賠錢還打死了人,被西市百姓商人齊齊圍起,當時在城內的還有一些士兵,立即又趕過去聲援同袍,當即打成一團,等到浦城縣衙和浦園晉思羽護衛過去處理時,事態已經控制不住,別說百姓士兵死傷不少,連衙役都傷了好幾個。

    事后清點,當時正值早市,浦園那邊的很多小廝也在那采買東西,當時就被踩死幾個,又失蹤幾個,浦園自從接待王駕之后,本就覺得下人人手不夠,如今更加緊張,浦園原主人便托人向安王請示,是不是可以補點奴仆來。

    晉思羽正忙著處理這場驚動朝廷的大混亂,沒問什么也就同意了,臨走時卻對來稟告此事的自己的護衛頭領道:“按老規矩來?!?

    侍衛頭領應了,自帶了人陪浦園管家篩選奴仆,這是要選在浦園侍候王駕的,哪怕進不了內院,只在外院侍候,也要千挑萬選,看家世清白,看身份文書,看保人薦書,一層層手續繁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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