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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英露漪蘭 第二十二章 北陵郡王-《大照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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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乾元宮回來后,象廷郡王、甘茲郡王兩個王府都異常慌亂。

    象廷郡王與左都侯霍旌反復推演,可惜始終毫無頭緒。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也都毫無新新消息。

    甘茲郡王與左都侯高嵐則十分憤怒,證據確鑿無誤,象廷郡王卻一味無理取鬧,揪住兩個無關緊要的失蹤的內侍做文章,導致此案遲遲不能定讞。

    快到傍晚的時候,光祿卿雒淵概各遣了一個虎賁中郎將(1)分別到象廷郡王府和甘茲郡王府通報:秋佗和冬佗已經找到了。虎賁中郎將說:南宮衛士擴大了搜查范圍,直至圣都以外周邊之地,結果現,兩個內侍已經逃出了圣都,但在圣都外林子里遇到了野狼,被野狼咬斷喉嚨,并把腦袋和內臟都吃了。兩具尸體已經抬回來了。兩人的腦袋已經無法辨認,但中常侍春佗親自驗看,從服飾、身量、玉佩等細節看,確認就是秋佗冬佗。確認身份之后,廷尉杜貢立即請少府丞管遄前去驗看了秋佗冬佗的所有衣物與身體,結果并未在倆人的身上和衣服上現紫星羅蘭之蕊蜜。

    前來通報的虎賁中郎將還帶來了一道圣旨:“明日巳時,著殿下進宮,繼續研議逄循被殺一案。”

    送走了虎賁中郎將,象廷郡王常基皺著眉頭看著左都侯霍旌,搖頭道:“崖兒看來是保不住了。這是毒殺宗室的大罪,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依律,應當凌遲處死。所謂議貴,也就是換一個死法而已。哎。我明日只能全力爭一爭了。”

    霍旌無言以對。

    常基又道:“嗨!這孩子,怎么能夠這般魯莽。我只怕融鑄也要為此而吃掛落啊。甘茲郡王可絕非是能夠善罷甘休之人啊。更何況,陛下現在還……”常基欲言又止。

    霍旌垂著頭,說:“只是卑職看融崖公子,無論如何也不似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之人啊。”

    “哎………”

    倆人正在感慨,王府的衛士帶進來一個白衣白冠白裘的俊仆,一看而知,是北陵郡王府里來的人。那仆人走到象廷郡王面前,端正地行完禮,說:“殿下,北陵郡王殿下說,十分思念殿下,希望今日與殿下一敘。但大喪期間,不能飲宴,請殿下晚膳后到北陵郡王府茶敘。”

    象廷郡王苦笑道:“替我謝過你家北陵郡王殿下。只是,我今日心緒不佳,實在無心去與你家北陵郡王茶敘。你回去,就跟你家殿下說,象廷郡王府里出了大事,我實在無法脫身。日后,我再去向北陵郡王當面賠罪。”

    那俊仆微笑著,沒有離去,說道:“殿下,我們殿下讓小的給您一張短箋。請殿下看過短箋后再定奪。”說著遞上來一個用蠟封起來的短箋。

    常基漫不經心地打開短箋,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就這一瞥,眼睛里馬上閃出光來,然后把短箋遞給霍旌,霍旌的眼睛里也閃出光來。

    常基大聲道:“備轎,去北陵郡王府。除了霍旌,其他人一律不用跟隨。”

    北陵郡王逄圖修送來的短箋上寫著:“秋佗冬佗。”

    北陵郡王府是圣都里規制最高的郡王王府,建在圣都西北角。而象廷郡王府恰好建在圣都西南角。等象廷郡王常基斜穿過整個圣都到達北陵郡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常基下了轎,帶著霍旌,走進了北陵郡王府。奇怪的是,一向燈火輝煌的北陵郡王府的門外竟然沒有點燈。

    常基和霍旌邁入正門,現門內也沒有迎候的儀仗和宮女,只有一個白甲白袍的衛士走上前,行禮之后說道:“有勞殿下,請殿下隨卑職這邊走。我們殿下在后面等候。”

    這一切,與北陵郡王逄圖修那起居豪奢、不厭其煩講究繁文縟節的一貫風格,都大相徑庭。

    常基看了一眼霍旌,然后轉臉沖這個白甲白袍的衛士點了點頭。跟著這個衛士,繞過王府的正殿,穿過一條長長的游廊,來到后花園。沿著后花園里一條蜿蜒小河,穿過了一片大大的竹林和一條長長的龍柏過道,折過一片假山,常基的眼前呈現出一個大湖,湖邊停著一艘玉白色的小龍舟,龍舟上站著四個同樣白甲白袍的衛士。四個衛士執篙執槳而立,像是四個天神一般。

    引著象廷郡王進來的那個衛士指著龍舟說:“殿下,我們殿下在湖中間的無心塢候著殿下。有勞殿下和左都侯大人登舟。卑職就送殿下和左都侯大人到這兒了。”

    霍旌說:“有勞了。”然后扶著象廷郡王登上了龍舟。龍舟不算大,中間有一個加了飛檐的小廳。小廳內僅一桌四椅。桌上擺著香爐,香爐里面燃著說不出名字的好聞的熏香。

    待常基和霍旌進入小廳坐定,四個白甲白袍的衛士從龍舟的四個角同時力,龍舟平穩而快地開始在湖面上滑行。

    湖面上升騰著濃濃的霧氣,四周什么都看不見。龍舟穿行在這些霧氣中間,就像穿行在云朵之中,令人覺得仙氣自生。不一會的工夫,龍舟緩緩地減,最后停了下來。

    站在龍舟前方左角的衛士進入小廳,行了個禮,說道:“殿下,無心塢到了。有勞殿下和左都侯大人下船吧。”

    霍旌扶著常基走出小廳,步下龍舟。連接著龍舟的是一個小棧道,棧道的兩側站滿了白甲白袍的衛士,這些衛士手里都拿著銀白色的戟,頭上戴著白盔,白盔上的白羽白纓隨風飄動。小龍舟和棧道連接的地方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白甲白袍衛士。

    那衛士走上前來,單膝跪地行禮說:“殿下,卑職是北陵郡王的左都侯琿方,殿下指派卑職在此恭候殿下。有勞殿下了。”

    常基點了點頭,跟著琿方往前走。

    走下棧道,看到前方一片林子中間掩映著一個明燦燦的圓頂的小宮殿。小宮殿周圍栽植著各色植株花卉,周邊點滿了燈,照的整個小島有如白晝一般,但周邊空無一人。繞過一大片茂密艷麗的植株,到了小宮殿的門口。小宮殿的門,緊緊地閉著。

    琿方說:“殿下,我們殿下就在里面,有請殿下。我們殿下與殿下有要事密商。有勞霍旌將軍與卑職守在門外。得罪了,左都侯。”

    常基向霍旌點了點頭,霍旌一頓頭,轉向琿方說:“客氣了,左都侯。”

    常基轉身推門而入。

    門的后面,緊挨著的是一個大屏風。屏風上是用淡墨氳染而成的仙苑圖。

    繞過大屏風,常基的眼睛被一片明亮的光刺了一下,禁不住閉了一下眼睛,等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亮如白晝的一個圓廳,圓廳的正中間地上有一個小圓圈,圓圈里站著仙人一般的北陵郡王逄圖修。逄圖修沒有戴冠,只是用一根龍形的白玉簪子束著。一襲白袍拖到了地上。在燈光的照影下,逄圖修整個人熠熠生輝,比仙苑圖上畫的仙人還要脫俗雅致。

    逄圖修從小圓圈里走出來,趨前幾步,雙手一抱,說道:“有勞王兄了。不便遠迎,還望王兄海涵。”然后右手握住常基的手,邊走邊說:“來,王兄,請坐。”

    常基端詳著逄圖修,苦笑道:“神仙啊,你倒是越活越快活了,唉。我可真是羨慕你啊。唉……”

    常基坐了下來。大廳內沒有其他人。逄圖修竟然自己動手燒水煮茶。常基看著他,臉上有些疑惑。逄圖修抬了一下手,說:“王兄安坐即可。今日不用他們伺候。”邊說邊為象廷郡王倒了一盞茶。那茶盞是北陵郡王專用的白玉盞,不過不是盤龍白玉盞,而是飛馬白玉盞。馬高高昂起,形成了一個把手。四條騰空飛奔的馬腿,巧妙地構成了四個支腿。

    常基雙手接過飛馬白玉盞,說道:“有勞神仙了。”然后盯著飛馬白玉盞,雙眼呆呆地說:“白玉盞啊,白玉盞。嗨喲……神仙啊,你給我遞的那個短箋,說……”

    逄圖修用手輕輕按了一下常基的前臂,說:“王兄,不急。先品茶。”

    “神仙啊,我是……”

    “稍安勿躁,王兄。稍等等。我們再等一人到了再說。”

    常基略驚了一下,問道:“還有一人?”

    “正是,正是。王兄啊,品茶。”

    常基無奈,只能客隨主便了,他端起飛馬白玉盞,漫不經心地嘬了一小口,舌尖嘗到了一種從未品嘗過的清香滑軟。常基禁不住說:“啊。果然好茶。神仙,這是從哪里得的?我竟從未飲過。”

    “哈哈。這是我自己采摘,自己制的茶。”

    “北陵郡國地處圣都以北,地氣比圣都還要寒冷得多,竟然還能種茶?神仙莫要騙我啊,欺負我是粗人么?”

    “北陵郡國哪里能種的了茶?這種茶并不是產自普通的茶樹,而是北陵郡國東部與上谷郡國交界的云頂雪山上特產的一種云頂雪菊的蕊,我叫它‘雪蕊’。一年,我這里也只能制得這雪蕊不足一兩。”

    常基聽到“蕊”這個字,立即想到了紫星羅蘭的蕊蜜,說道:“又是什么花蕊!嗨,神仙你看……”

    “唉。王兄,你又來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這雪蕊茶,最是清心敗火的。我們都上了歲數了,最戒急躁。”

    常基只得搖頭苦笑。

    倆人正品著雪蕊,忽聽得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之后,門開了。象廷郡王和北陵郡王都站了起來。一個人慢慢踱著繞過了屏風,馬上單手遮住眼睛,說:“好亮的燈!”

    竟然是甘茲郡王逄世桓!

    常基轉眼看著逄圖修。逄圖修用手輕輕拍了一下常基的手臂。

    逄世桓說:“神仙哥哥啊,你這是點的什么燈啊,怎的這般亮?”邊說著,邊慢慢放下了遮著眼睛的手,一雙眼睛細細地瞇著,然后才慢慢睜開,先看了一眼北陵郡王,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現旁邊竟然還站著象廷郡王常基,驚道:“象……?!怎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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