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英雄所見-《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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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妻弟許柳拱手道:“洛陽在西,而廣固在東,北至博陵,南到譙縣,此兗、豫、冀及司東之地也。”
祖逖點點頭,即將雙手從背后收至身前,右手執一鐵如意,在沙盤上方虛劃一圈,說:“我與羯奴爭勝,即在此間!”
魏晉時期的士人,往往習慣手里拿點兒什么東西,指點比劃,以輔助言辭,加重語氣——好比說王衍就喜歡整天端著一支玉柄麈尾,信口雌黃,還據說其手與玉柄幾乎同色……
祖士稚原本沒這習慣,后來見裴該總執三尺竹仗,指指點點,貌似很倜儻風流的樣子,這才加以仿效。不過他沒端玉如意,或者玉麈尾,總覺得那玩意兒太過脆弱,非軍中所宜用,而裴該的竹杖,又嫌寒酸了點兒……最終用鐵鑄一成如意,長兩尺有余,不但可以點劃,緩急時還能用來打人,覺得這才陪襯自家的身份嘛。
裴該前不久來到洛陽,與祖逖商談今后的軍事部署,得見此物,亦得見祖士稚揮舞鐵如意之狀,不禁脊背隱隱有些發涼……他心說,老兄我干脆制一柄鐵锏送你,上打昏君,下打讒臣,打遍三十六家反王、七十二路煙塵,如何啊?
你還別說,祖逖本身人量并不高挑,相貌也不出眾,裴該初見之時,就覺得此公徒享萬世之名,長得卻好象一個老農……但當祖士稚揮舞起鐵如意來的時候,卻似乎風采陡增,竟隱有氣吞海內之相了。
當下祖逖揮舞鐵如意,說這具沙盤所展示的地域,就是我跟石勒決勝的場所,隨即冷笑一聲,道:“前日與太尉、司徒,以及荀令等商議,彼等竟云司、兗之間,當恃大河而取守勢,徐徐積聚,以待大司馬先定并州,再分道破羯——何等的怯懦啊!”
祖約插嘴道:“恐怕不是怯懦,而是不信我等,而欲大司馬再立新功。卻不想大司馬已位極人臣,河橋之戰,朝廷幾無可賞,則若再立功……”
祖逖抬起鐵如意來,一指祖約,那意思:“你先閉嘴!”隨即撇嘴道:“大司馬于河橋以寡擊眾,破劉粲二十萬軍;而我前取河內,其兵未必少于羯賊,卻不得不與石勒劃界兩分而治。則于彼等不識兵者看來,我自然不如大司馬,中軍亦不如關中之兵……”
說到這里,雙眉猛然一挑,厲聲道:“我故必出而與羯奴戰,滅此朝食,以使社稷得全!”
眾將全都躬身拱手,高聲道:“愿為大將軍效死!”
祖逖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放松面部肌肉,微露笑容,問眾人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則以卿等看來,羯奴又會如何做啊?是先發攻我,還是采守勢。若彼來攻,會取何道?”
于是眾將指點沙盤,紛紛發表意見,大多數人都認為石勒三面皆敵,只有東方是大海,所以肯定是會采取攻勢的——起碼也要以攻代守。沒人看好并州方面,認為有關中兵和拓跋鮮卑的夾擊,太原、上黨,多半只能固守待援;但有人認為石勒將會北進,攻伐段部和劉琨、崔毖,先解除后顧之憂;也有人認為石勒將會先攻厭次,擊破邵續……
祖約搖頭道:“我以為,羯奴必攻司、兗。段匹磾、邵嗣祖等,于羯奴都不過癬疥之禍,命一上將率部壓逼之,尋機攻取可也,而欲破當下之局,羯奴必直向我。
“我若是羯奴,必將大軍來侵我腹心之地——洛陽!”說著話,伸手在最大的那個白方塊上虛虛一點,“則彼或增兵河內,以破李世回,或自汲郡涉渡,而謀取滎陽。”
祖逖點點頭:“士少所言,不為無理,然而……”鐵如意在沙盤一側憑空劃過,“我以為,羯奴或先將一部于平原、安德間涉渡,直取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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