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拘其帥而用其卒-《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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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昌擺手道:“不可,末柸勢大,攻之不易,且即破之,土地、戶口必為段匹磾所得,明公出力雖大,所獲卻小。以臣預想,宇文必肯應請南下,相助末柸,我等不如趁勢而西,取土地、戶口于宇文部。今明公兵馬強壯,稱雄一方,若能兼并宇文,獻俘洛陽,則異日或可踵段氏之跡,公于遼東,未可知也。”
慕容廆大喜道:“崔毖王浚余孽,人所不齒,我若能兼并宇文,則取遼東不為難也。胡勢方熾,天子懸遠,若真命我于遼東,當與二君共有平州!”
果然不出魯昌所料,西面的宇文部首領宇文莫圭在得到段末柸割讓三縣的承諾后,欣然發兵,命其弟宇文屈云率七千騎南下應援。段末柸會合了宇文軍,便陣于無終,以待段、晉聯軍。
無終就是后世的天津市薊州區,城池依山傍水而建,地勢險要。不過鮮卑人不慣于守城,段末柸又自恃勇武,因此布陣于城池東南方向的平原地帶。
段匹磾率軍開到,首先命令劉演率領晉人攻打敵陣。兩軍激戰多時,終究鮮卑驍勇,晉兵素質卻不甚高,再加上劉始仁不能服眾——他長年轉戰河北,與并州眾難免有所隔膜——于各將所領調度不靈,逐漸地便落在了下風。
段末柸并未親自上陣——他還得防著后面段匹磾的主力呢——見情勢對己方有利,便請宇文部騎兵從側翼猛攻晉陣。晉師因此而潰,士卒紛紛敗走,劉演親自揮刀,連殺數人,卻仍然禁止不住。
劉演急了,遂于陣中大呼道:“我軍若敗,大司空必無幸理!與其聞大司空死訊而向隅哀泣,不如先其而死,死而無憾!”催馬揮刀,便率領著眾兄弟和親信部曲,朝向宇文軍作拼死的突擊。不少晉將聞聽此語,又見此情景,難免羞愧、焦慮等情,一起涌上心頭,還思劉琨長年待己的恩遇,急忙駁轉坐騎,鼓舞士卒,紛紛喊道:“我等寧死于大司空之前,豈可后生?!”追隨著劉演殺向敵陣。
宇文部的騎兵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突然遭此逆襲,難免有些慌張,在晉人不要命的猛撲之下,隊列竟被沖散。大將宇文素延策馬而出,來阻晉師,劉演四弟劉啟與戰,不三合即被刺于馬下。
劉演兄弟見狀,又急又怒,急從四面包抄過來,直取宇文素延。宇文素延促起不防,身邊將士頃刻間即被劉演部曲所驅散,他一人獨當劉演、劉挹、劉述三將,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砍下馬來,割取了首級。
宇文素延既死,宇文部眾無不膽寒,紛紛退避。段末柸見勢不妙,只得親率主力馳出,遠遠地拉弓瞄準,一箭正中劉演肩頭。劉演大叫一聲,墜落馬下,段末柸當即馳來取其性命,劉述揮矛攔阻,僅僅一個照面,便為段末柸所殺。
段末柸乃是段氏甚至于東北各部鮮卑中排名第一的勇將,長矛起處,全無晉將、晉兵,可以當其一合,轉瞬間即來至劉演身旁。劉演才剛掙扎起來,由部曲護衛著,尋隙而退,段末柸接連刺倒他三名親信,矛尖只在劉演身前打晃,口里道:“劉始仁,若肯降時,尚可活命,若不即降,今日便是汝的死期到了!”
劉演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里了,終究段末柸勇名素著,威勢迫人,倘若是戰敗被擒至面前,說不定劉始仁聽聞此語,當場就屈膝了。但如今在兩軍陣前,晉狄雙方無數雙眼睛都盯著自己呢,倘若此際說一個“降”字,那還有面目存活于天地之間嗎?因此他不敢言降,卻也不敢當面呵斥段末柸,隨手揮刀一撩眼前的矛尖,隨即轉身便逃。
段末柸大怒,當即狠狠一矛便向劉演后心插下,可誰想矛尖才剛沾到劉演的身甲,突然間斜刺里一矛揮來,硬生生將之格歪。段末柸急忙定睛看時,一將怒目圓睜,虬須翻卷,喝罵道:“逆賊,但有某在,必不容汝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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