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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秋后螞蚱-《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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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人,字為“伯通”,卻不姓周而姓彭,名叫彭寵。

    “王師,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

    同樣是地皇三年九月中旬,靠近無鹽——現(xiàn)在應該叫有鹽城時,司空掾彭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這一路上來,彭寵對作為前鋒的更始將軍廉丹軍紀之差,已經(jīng)頗多見聞。但卻萬萬沒想到,短短數(shù)日,王師就能將原本富庶無比,號稱兗州都會的無鹽城禍害成一座鬼邑。

    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他們先嗅其味,前幾天連日陰雨,使得道邊積尸經(jīng)雨水浸泡而暴漲,皮膚呈青黑色如蒙鼓皮,血肉在里面潰爛,穢臭逼人,再經(jīng)過太陽暴曬,氣味愈加濃烈。

    而整個無鹽周邊又被官軍殺得精光,找不夠人挖坑,只能堆一起亂燒。彭寵奉命帶丁壯來就是干這活的,到處都在焚灼尸體,方圓數(shù)十里內(nèi),處處煙氣氤氳,結(jié)成如霧。

    然后是觸目驚心,城郭周邊,田中橫尸交砌。路過一溝一池,但見尸體手足相枕,死不瞑目。大路道旁,堆積起高高的人頭京觀,作為王師“平定叛亂”炫耀武功的象征,幾乎每個亭驛都有。

    彭寵還注意到,他們中只有一小部分人,眉毛用泥土涂成褐紅色,是真赤眉,其余多是無辜百姓。

    最后才聞其音,城外鄉(xiāng)邑里閭樹木陰森,哭音成籟,偶見僥幸藏身逃過屠殺的人影跌跌撞撞,有父親呼喚兒子,有丈夫呼喚妻子,在草畔溪間,孩童呱呱啼聲比比皆是,慘不忍聞。

    一路走來,彭寵押送的壯丁們,早就把朝食全吐光了,行至無鹽城邊報到時,所有人都蔫蔫的沒什么精神,也漸漸麻木習慣了這殘酷的世道。

    彭寵只能咬著牙堅持:“軍司空掾彭寵!奉命攜帶壯丁五百人隨軍至此。”

    校尉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關(guān)中人吧?”

    彭寵道:“我南陽宛人也!”

    校尉奇道:“口音也不像南陽啊。”

    彭寵連忙作揖:“上吏英明,這都能聽出來,我確實是在幽州漁陽長大,混了些邊鄙雜音。”

    他的身世,和那位上黨功曹鮑永挺像,本是南陽豪族,父親在前漢時擔任漁陽太守,彭寵從小就在漁陽長大。

    漢平帝時,父親因為忠于漢室,不黨附王莽被殺,好在沒有株連家族,彭寵只能灰溜溜回老家,長大后試為吏。

    說來也奇,王莽似乎是想表現(xiàn)出他的寬厚胸襟,對前朝的事一筆勾銷,甚至不打算追究大漢忠臣的后代。

    因為表現(xiàn)卓著,彭寵于前年被選入常安做大司空士,陰差陽錯之下,又被調(diào)到東征軍中做事。

    校尉冷笑道:“你可要當心了,軍中判斷是否為赤眉逆賊的依據(jù),除了這對眉毛外,就是講不講泰山話。不管是南陽還是漁陽方言,在軍中的雍、豫兵卒耳中,與泰山話也差別不大,吐字再不清楚,小心誤殺了你。”

    彭寵只覺得荒謬,這是哪門子辨別叛逆的方法?如此說來,泰山郡人豈不是都是赤眉嘍?

    校尉卻笑著說道:“誰讓赤眉賊在這無鹽舉事時,竟欲將所有外地口音的官吏都殺光,更始將軍,不過是繼續(xù)用他們的方法來甄別叛逆。”

    他嚇唬了彭寵一通:“既然從言語上無法判別,那就只能看汝等這身皮,戎服可萬萬不能脫了!”

    等眾人步入城郭時,場面更令人驚駭。

    整個街道仿佛被血水潑過一遍,經(jīng)過行人車馬踐踏后變成了五顏六色,甚至還有些黏腳,讓彭寵行走之間,便明白了什么叫“肝腦涂地”。

    城墻腳下,無頭尸體堆積如魚鱗般密密麻麻,衣服也被剝走,像極了一群掐頭無尾的蝦。入夜時分,奉命搬尸體的壯丁們幾次被絆倒,跌在尸堆上與尸體相觸,有人甚至嚇得瘋了。

    城里也有一些僥幸逃過王師刀斧的人,無不是碎爛鶉衣,焦頭爛額,血漬成塊,滿面如燭淚成行,仿佛失去了魂魄。

    而已經(jīng)殺得人頭滾滾,心滿意足封刀的更始將軍部屬們,則住進了城中大戶院落,他們將財富綢緞占為己有,左擁右抱富戶淑女。她們被說成是“賊人家眷”,飽受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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