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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的人日日惶恐，不知金人何時會攻進(jìn)來。

    城外的居民根本無處可躲，儲糧全被金人搜去，年輕力壯的都被拉去干活兒了。

    連金人也沒預(yù)料到，屢戰(zhàn)屢敗的宋兵，這一仗竟有本事拖上這么久！

    雖然近年改用煤炭生火了，以往太原府每日依然有城外的樵夫送柴進(jìn)來，現(xiàn)在煤炭逐漸耗盡，柴也沒半根，有家具的人開始劈開家具生火，為的只是取那一絲暖意，沒家具的人便拾枝砍樹的。

    想想冬天還長呢，太原府內(nèi)豈有燒不盡的柴？

    大家都不如意。

    金兵也焦慮得很，每日在城外叫陣，期望宋人開門出兵，可這種鬼天氣，雪花是會攝人力氣的，兵卒們也使不上力去叫罵了，更甭說攻城了。

    退兵如何？

    不成，左副元帥粘沒喝沉重的搖頭：皇上有令，攻不下城就不用回去了。

    北方運(yùn)來的糧草消耗得很快，兵卒們都在省著吃。

    這種時節(jié)，云空反而有了生意。

    他擺在道觀門旁的小攤，每日也有幾個主兒，愁著臉來問災(zāi)厄、問行人、問前途的，云空也替來廟里求簽的人解簽。

    后來天氣實(shí)在冷得受不了了，寒風(fēng)吹得人都快僵了，云空才把攤子搬入觀里。

    觀里的古鼎不再響了，虛凌的神色卻是一日凝重過一日。金兵確如所料圍城，依鸞文所言，恐怕目下就要破城。

    “恐怕未必。”云空反復(fù)斟酌了鸞文，道：“所謂金氣盛，未必指金兵。”

    云空知道自己已無法逃出城外，現(xiàn)在只希望鸞文不靈，宋軍得勝，再不然就期望城破后仍能平平安安出城。

    圍城將近一個月，大宋皇帝趙佶突然遜位，把皇帝給兒子趙桓當(dāng)了，大概也準(zhǔn)備開溜吧。這些消息，城內(nèi)一概不知。

    過了一個凄涼的大年夜，太原府絲毫不見喜氣。

    元旦之日，城內(nèi)靜得像死城，前一夜的大雪把太原府染得慘白，猶如在雪白曠野中喘息的荒魂。

    紅通通的燈籠在風(fēng)雪中搖晃，分外的顯眼，似乎在預(yù)警著未來的流血，也將如它一般鮮艷。

    那天之后，改元靖康。

    不久，大宋終于答應(yīng)把太原府割讓給金國。

    【老樹】

    那天米鋪很忙，老板絲毫沒放松的緊盯他們搬米。

    外面忽然人聲吵雜，孝子也不敢去關(guān)心發(fā)生了什么事，免得被扣薪水，倒是老板見苗頭不對，捉了個臉色慌張的人詢問。

    “你不知道嗎？金兵打來了！”

    孝子嚇愣了，頓時手腳慌亂，滿腦子一片混沌。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娘。

    他是住在城外的，若是金人打到城外，那娘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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