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點了四個菜，一件啤酒，吃著喝著，話題漸漸活泛了起來。戴斌提到了新任縣長。“江濤，新任代理縣長也姓梁，聽說非常年輕，很能干，連齊書記都不給面子！”“成立了好幾個機構，把原來的縣政府都給架空了，好多人躍躍欲試，都想調到新機構里去，不僅權力大，而且待遇好。”“以前的縣長被齊書記壓的死死的，想不到新縣長一上來就燒起了火，跟齊書記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厲害，厲害！”戴斌嘖嘖稱嘆。梁江濤聽著老朋友這么夸自己，總感覺有些怪怪的。想要給戴斌攤牌，袒露自己的身份，感覺更加奇怪了。“斌子，聽說劉仁雄不是給新縣長當秘書了嗎？你工作上的事找找他，說不定一句話就把你搞定了。”梁江濤道。“哎，也不是沒找他，但他表面上答應的好好的，讓我等著，肯定有一個好去處。但到現在也沒消息，恐怕找他的人很多，不是誰找他都能給辦。他現在當了新縣長的秘書，地位比一般的局長還高，差距太大了，咱們不能指望。”戴斌搖搖頭。“來，喝酒！天生我才必有用，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不需要想這么多，說不定機會來了就能一飛沖天！”梁江濤提起酒杯道。“謝謝你，濤子。你這么一說，我心里就敞亮了很多。不管怎么說，咱也是一名正式干部，早晚會有機會的，是金子總會發光。”戴斌情緒好轉了一些。“斌子，要是我跟你說我是咱們燚城縣的新任縣長，你相信嗎？”梁江濤似笑非笑地看著戴斌。“啊？”戴斌愣住了，旋即爆發出爽朗的笑容：“濤子，別逗我了好吧，那怎么可能？你連正式編制還沒有呢，跟我開這個玩笑干嘛。你放心，等我以后到調到一個強勢部門，認識了說話管用的領導，一定想辦法幫你解決。”戴斌帶兵拍拍梁江濤的肩膀，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心上。兩人之間是發小，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在一起就是感覺輕松。“謝謝斌子，咱們兄弟團結起來，在燚城縣混出個樣子來！以后有咱們出力的時候！”“對，別人行，咱們憑什么不能行？困頓只是一時的，只要認真努力，尋求機會，迎難而上，早晚有龍翔四海的那一天！”戴斌豪氣干云。“對了，剛才你說的煩心事是什么，跟我說來聽聽吧。”梁江濤道。“哎，不怕你笑話，我前一段時間不是在相親嗎，有一個城關鎮中學的老師，說實話，我挺喜歡她的，可人家看不上我，覺得我工作不好，不是局子里的，她們周圍同事的對象，不是這個局就是那個局。哎……”戴斌垂頭喪氣。梁江濤了然，原來是這樣的事情。“你堂堂工商聯的公務員，怎么不是局子里的？”“話雖是這么說，但人家不這么想，你單位不叫某某局，人家就覺得是野雞機構，像工商聯這種群團組織，要權沒權，要名頭沒名頭，在縣城里根本吃不開。”戴斌道。其實他的煩惱都是一件事引發的，就是工作。走仕途之路，當然需要一個好平臺，好單位，這是平步青云的基礎和前提。如果在縣工商聯這樣的單位，恐怕幾十年都沒有出頭之日。叮鈴鈴。戴斌的小靈通響了。他趕忙接起來：“喂，王倩啊，好好好，我馬上過去，我帶一個朋友可以吧？”掛了電話對梁江濤道：“就是我剛才說的相親對象，讓我過去唱歌，走，咱們一起去吧。”戴斌的話語里有一絲期待，又有一絲無奈。“現在就去？好突然。”梁江濤疑惑。“哎，讓我過去是去買單的，沒辦法，只能過去了。”戴斌搖頭道。梁江濤默然，斌子現在完全是一副舔狗的樣子。兩人來到了好聲音k。這個年代k剛剛興起，正是火熱的時候，吸引著縣城里的上層階級。外面停著好多車，有的還是政府的公車。里面燈紅酒綠，人來人往。現在流行二場，先在酒店里大吃大喝，酒足飯飽后再跑到k里高歌一曲，頗有朱門酒肉臭的味道。梁江濤皺起了眉頭。來到包廂，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唱歌，年紀都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應該剛參加工作不久。看見他們進來，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生冷淡地招呼：“戴斌，今天是我閨蜜的生日，你要好好表現表現，今天來的都是縣里的場面人物，青年才俊。”這個女生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畫著略顯俗艷的妝容。應該就是戴斌的相親對象王倩，在城關鎮中學里當老師，聽說還沒有正式編制。雖然沒有編制，但心卻很高，看不上戴斌。在這個包廂里面，眾星捧月的存在是王倩閨蜜周艷的男朋友，叫張俊，在縣財政局工作。此時正抱著話筒大唱特唱，唱的是一首鄭智化的《星星點燈》。調兒已經跑到爪哇國向西五千公里，但仍舊抵擋不住聽眾的熱情，紛紛鼓掌叫好。“俊哥唱得真好，人又精神，不愧是財政局的青年才俊，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王倩的眼睛里閃出小星星，絲毫不掩飾愛慕的神色。女人都是慕強的。尤其是這些縣城體制邊緣的女性，最喜歡強勢單位的男人。周艷聽了卻有些不自然，生怕男友被塑料閨蜜給搶了，連忙道：“倩倩，你這么漂亮，又是老師，追你的青年才俊肯定不少，還用愁嗎？”“哎，都是一些歪瓜裂棗，連個正兒八經單位的都沒有。”王倩道，說著瞥了一眼戴斌。戴斌神色一變，卻又無可奈何。被人當眾這么說，任誰都不會好受。梁江濤明白了，自己的兄弟不光是舔狗，還被當成了備胎……“俊哥調進了縣財政資金撥付領導小組辦公室，這是最炙手可熱的單位，比財政局還要厲害。”“現在不知道多少單位的領導都追著俊哥要請吃飯，想多搞一些資金，嘖嘖嘖，太牛了！”周圍的幾個男生恭維道，讓張俊滿面春光。他身高只有一米六出頭，長得又敦實，但由于身在核心單位，好像把這些缺點都掩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