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折枝(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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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絮絮叨叨。
外人只以為小沙彌是吃醉酒誤把自己綁在馬后,對內情一無所知。
宋令枝心不在焉聽著。
心下不安,也不知道昨日那話沈硯信了沒有。
分神之際,忽聞前頭一陣吵嚷,十來個人圍站在一處,高大兇猛。
茫茫雪地中橫亙著一棵青松,正是前夜被雪壓斷的。
白芷擋在宋令枝跟前,輕聲解釋:“姑娘,奴婢聽說那樹可厲害了,十來個人都抬不起它。”
若非如此,她們也不會下不了山。
雪地一望無際,宋令枝踮腳往前張望,果真見那青松高大,樹干得有四五個人才能團住。
宋令枝皺眉,憂心不已:“那……還能下山嗎?”
白芷寬慰:“姑娘和老夫人這兩天都在山上,老爺定不會不管的。姑娘放寬心,指不定明日……噯,那些人在說什么呢?”
順著白芷的視線往前望,果真見那十來個人手提著鋤頭鐵鏟,個個兇神惡煞。
為首的往地上猛啐一口,滿臉譏諷嘲諷:“小子,滾遠點,這可不是你……”
他一手提著站在中間的少年,猛一使勁,竟沒提起,
男子眼中流露出幾分錯愕茫然。
再一使勁,還是沒提起。
少年身子瘦弱,渾身上下灰撲撲的,獨一雙眼睛如琥珀明亮。
男子端詳片刻,倏然咧嘴一笑:“你是想和我們一起挪樹?賺宋家那賞銀?”
人人皆知宋家老夫人禮佛被困山上金明寺,宋瀚遠出了大筆銀子,若是誰移開擋路的青松,便可得百兩銀子。
少年不語,只一雙眼睛炯炯。
男子哈哈大笑,大手一揮:“都讓開,讓他一個人搬,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何能耐,敢在我面前拿喬!”
十來個黝黑壯漢齊齊往后退開,抱手站著,只剩少年一人獨立在青松前。
風聲鶴唳,皚皚白雪落在他肩上。青灰長袍沾上雪花,隨即化成一片水霧。
少年一聲不吭,越過眾人行至青松前。
廣袤雪地只有他一人渺小的影子。
宋令枝不禁往前走了兩三步,站在山上望山門處,那棵青松就橫在路中央。
少年俯身,雙臂環住樹干。用盡全力,也只是環住樹干一角。
四周圍著的壯漢相視一眼,揶揄聲漸起,幸災樂禍。
先前嘲諷少年的男子戲謔上前:“我說小子,你若是真怕了……”
話猶未了,少年忽然用力,一張臉憋得青紫,脖根漲紅。
那棵青松竟真的讓他抬起,離地足足兩尺有余。
轟隆一聲巨響,回聲震耳欲聾,那青松真讓少年一人硬生生抗開。
男子目瞪口呆,興奮之余,一手摟住少年雙肩:“好小子,哥哥果然沒看錯你!你之前在哪做事的,和你們管事說一聲,以后跟著哥哥混。就你這力氣,跟哥哥肯定天天吃香喝辣。”
漫天雪珠子從地上翻涌而起,少年耳尖血色未褪,他大口大口喘氣,手心剛被那枝椏傷著,裂開一道長長口子。
男子說半天,卻始終沒等來少年的回復,他好奇:“怎么不說話?可是還在怪哥哥方才看低了你?”
人群中不知有誰小聲嘀咕了一句:“老大,他是個啞巴,說不了話。”
男子一時語塞,而后大掌拍在少年肩上:“是哥哥唐突了,對不住。”
少年一聲不哼,琥珀眼眸輕抬,隔著茫茫雪色,他一眼瞧見了山上那抹猩紅身影。
宋令枝披著猩猩氈紅斗篷,手上抱著一個鎏金琺瑯手爐,笑著和白芝輕語:“那倒是個好的,趕明兒你和父親說,再給他多點賞銀。”
白芷笑著應了聲好,又往山門那望去一眼:“奴婢瞧著,那人應是廚房劈柴的,叫魏、魏子淵!這還是昨日去廚房尋那婆子幫忙……”
一語未了,忽見宋令枝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白芷唬一跳:“奴婢說,昨日去給那婆子送銀子……”
宋令枝急匆匆:“不是問的這個,你方才說,他叫……魏子淵?”
白芷點點頭。
宋令枝訥訥,又往山門那望去。
冰天雪地,少年一身毫不起眼的青灰長袍,被簇擁在中間。
魏子淵。
她喃喃,又念了一遍。
前世,魏家錢莊的名號遍布天南地北,宋家倒下后,魏家一躍成為江南第一富商。
彼時當家的,就是……魏子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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