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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相見,鴛鴦很是打趣了湘云一番,湘云自打成了婚之后愈發葷素不忌,說話間探手便拍了拍自個兒小腹,嗔道:“都怪這小東西,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
鴛鴦笑道:“夫人就知足吧,才過門就有了身孕,那旁的人家女子求也求不來呢。”
湘云咯咯咯笑了半晌,歪著頭很是得意。
過得須臾,鴛鴦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說道:“前頭得了信兒,說是老爺打發人昨兒下晌便往通州去了。”
湘云不明所以,道:“四哥說了,通州水陸便利,要搞個勞什子產業園,如今正說服朝廷給那產業園減稅呢。”
鴛鴦一甩帕子,蹙眉道:“夫人啊,那小廝可是去掃聽薛家的罐頭廠子去了,誰知老爺打的什么主意?若被薛家那位趁機進了門兒,這來日家中可就有熱鬧了。”
“薛家?寶姐姐?”湘云樂呵呵道:“不怕,她那人心思最多,反倒誤了自個兒。這會子便是進了門又如何,見了我與林姐姐還不是一樣要敬茶?呵,她心氣兒高著呢,說不得便學了那司棋,干脆在外頭不進門了。”
鴛鴦欲言又止,心下暗忖,外頭可不止一個司棋,自家老爺時不時便往鳳姐兒、平兒那處耽擱半日,誰知做了什么好事兒?
想明此節,鴛鴦暗自泄氣,自家姑娘不頂事,是個心寬的,老爺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她何苦在中間枉做小人?
當下再不說此事,只說些頑笑話兒,逗得湘云樂得打跌。
卻說李惟儉一早得了丁如松回信,不禁好笑不已,不過是一伙欺行霸市的青皮喇咕,如今竟將寶姐姐逼得險些朝自個兒自薦枕席。又暗忖,想來寶姐姐心中,多少對自個兒有些心意吧?
如今新皇登基,治平帝銳意進取,忌憚新黨勢大,如今逐漸重用老師嚴希堯,說不得老師來日便要得償所愿,登臨首輔之尊。自個兒此時因著年歲只是戶部侍郎,待十年方才能為部堂,再十年接了老師的政治遺產,才好入閣為相。
方此之時,倒是不用再那般小心翼翼。
想明此節,李惟儉與丁如松道:“首善之地,這欺行霸市的青皮喇咕實在煞風景,只怕來日意欲投資的客商見了此等人物,必定心緒大壞。你拿了本官手書去與順天府痛陳利害,總不好眼瞅著一條魚腥了一鍋湯。”
丁如松應下,當即拿了名帖往順天府而去。此時順天府尹業已換成了嚴希堯的舊友王戢,聽得丁如松轉述,當即發遣一票衙役往通州而去,當日便將那群青皮喇咕盡數緝拿,三日間定下罪責,除去少數罰了勞役,余下的盡數流放西域。
卻說寶姐姐煩惱幾日,一則那日大膽所為,不知落在李惟儉眼中自個兒會不會太過輕浮;二則罐頭廠子每日遭受青皮喇咕襲擾,煩不勝煩,甚至耽擱了生產。
如今廠子里的訂單已不多,獨保留了科爾沁王爺的大訂單,方才能維系些許利潤。這眼看發貨在即,若果然耽擱了,說不得今年就得折本。
連著幾日多思少眠,寶姐姐日漸憔悴。只侄兒薛鵬轉危為安,讓其心下稍稍安慰。
這日下晌,寶姐姐正打著算盤盤點賬目,忽而便見鶯兒喜滋滋入內,也顧不得福上一禮,扯著寶姐姐胳膊急切道:“姑娘姑娘!老掌柜的來信兒,說是那一伙青皮喇咕盡數被官府查辦啦!”
寶姐姐心下一動,面上依舊嫻靜,說道:“那起子人惡事做絕,合該有今日之難。”
恰寶蟾抱著薛鵬入內,聞言連道:“菩薩保佑,這一難總算是過去了。”
家中上下俱都長出了一口氣,寶姐姐雖面上不顯,卻聽聞外頭有賣春杏的,便讓鶯兒買了一筐來分與家中上下。
過得一日,掌柜的登門說了詳細情形,聽聞此番辦差的都是順天府衙役,寶姐姐便心有所覺,這只怕是儉四哥的手尾。
一時間心中七上八下,極為不安。暗忖著,他會不會因著自個兒有所圖,便瞧不上自個兒?又或者將自個兒當做貓兒、狗兒般逗弄?喜歡了,便來逗弄一番;厭煩了,便好些時日不見人影。
正思忖間,鶯兒又來報:“姑娘,我方才瞧見侯爺又去看三姑娘、四姑娘了。”
“嗯。”寶釵應了一聲,卻不動聲色。前番賣弄風情,臨別贈帕,已是極為不要臉面,寶姐姐再不敢有旁的作為。
一本賬冊盤了兩個時辰,可賬冊依舊翻在前幾頁,寶姐姐一手撐著香腮,一手擎著毛筆,那毛筆上的墨跡這會子竟已半干。
臨近申時,鶯兒又匆匆入內,道:“姑娘,侯爺朝咱們家來了!”
寶姐姐心下咯噔一聲,說不清是驚是喜,呆滯了須臾,這才撂下筆墨起身去迎。誰知那毛筆不曾放好,翻滾掉落,卻將其衣衫染了老大一塊。
鶯兒急切道:“這……姑娘快去換一件衣裳,這般狼狽可不好見人。”
寶姐姐正猶豫間,卻聽得寶蟾業已引著李惟儉往后院行了過來。
寶姐姐嘆息一聲道:“就這般吧,左右我如今已夠狼狽了。”
她深吸一口氣,出得臥房,迎面便見寶蟾引著個挺拔官人行了過來。寶姐姐眼前恍惚,那身形不知為何忽而便成了那狗官賈雨村,正納罕間,眼前又變成了少年官人李惟儉。
寶姐姐上前,屈身一福道:“侯爺。”
李惟儉負手笑道:“薛妹妹幾時這般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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