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夢卿心下懊惱,暗怪自己個兒方才太過慌張,不然好歹結果了賊人,便是身死也對得起父王、皇伯父的寵愛。
“小娘皮!”那香主捂著小腹,一手鬼頭刀高高舉起。
此時就聽那挾持了李夢卿的漢子道:“香主,鷹犬尋過來了!”
李夢卿喘息著抬眼觀量,耳聽得沙沙聲漸近,郁郁蔥蔥中人影攢動,轉眼便從林中圍過來端銃、張弓,身披軟甲的護衛來。
李夢卿心下狐疑,也不知來的是哪一家的護衛,只是瞧這般護衛人人身形矯健,料想必出自哪家勛貴。忽而瞥見一道身形,隱于護衛中間,一襲月白衣裳,提著一條火銃瞄了兩下,這才蹙眉撂下。
是他!竟陵伯李惟儉!
李夢卿咬著下唇暗自思忖,雖說竟陵伯于沙場征戰了一回,可聽父王提及時頗不以為然,只道其人全然不懂兵書戰策,能當面擊退小策零,全靠銀子砸過去的!
不過此人智計百出,說不得眼下便有破局之法。
轉眼護衛到得二十步開外,挾持李夢卿的漢子轉身躲在其身側,刀刃橫在李夢卿下頜處,蹙眉嚷道:“止步!再敢往下,俺先送這小娘皮去見閻王!”
李夢卿眼見一眾護衛看向當中的李惟儉,那李惟儉蹙眉思量,便舉起左拳,于是護衛等散列四周,或張弓或舉銃,將那二賊團團包住。
當中的李惟儉隨手將火銃丟在地上,舉起雙手慢慢踱步上前:“我說你們八卦教有完沒完,要造反就去下頭糊弄、裹挾了百姓,聚上幾萬人手,先打破了縣城,而后舉起義旗收攏三山五岳的好漢,說不得就成事兒了呢?你說說你們這般四下搞恐怖襲擊,弄得天怒人怨不得人心,有何好處啊?”
那香主罵道:“狗官!錯非爾等盤剝過甚,又四下迫害我八卦教中子弟,我等又豈會殺官造反?”
李惟儉慢慢往前挪步,嘴巴卻不饒人:“你這話說的,許你們糊弄百姓,就不許官府撥亂反正了?沒這個道理!誒?這位仁兄中了銃子兒?瞧瞧,血流了一地,起碼得有半斤了吧?你可知道尋常人身上不過九斤鮮血,不過流上三斤這人就不頂事兒了……”
“止步!”
李惟儉身形一頓,雙手緩緩放下,笑著道:“我那火銃丟的遠遠的,二位怕什么?”說話間略略拱手:“哦,在下一等將軍嚴奉楨,不知二位好漢如何稱呼啊?”
那香主蹙眉厲聲道:“少啰嗦,放開一條路來,不然俺立時便將這小娘皮的腦袋砍下來!”
李惟儉輕聲道:“粗魯。二位這活計辦得太糙了,設計埋伏也就罷了,卻不知自己個兒埋伏了誰。你們若是挾持了公主、郡主的也就罷了,偏偏挾持了在下家小……嘖,搭上二十幾條人命,多不值當?”
那香主狐疑道:“她?這小娘皮是你這狗官的家小?”
“如假包換啊。”
李惟儉話音落下,右手探向身側,瞥了李夢卿一眼,李夢卿頓時會意道:“哥哥莫管我——”
“閉嘴!”
香主一聲爆喝,那抵在李夢卿脖頸上的刀刃又貼近了一分。細小的血痕自脖頸上出現,絲絲鮮血順著刀刃流淌,自刀尖上滴落。
李惟儉趕忙道:“誒?二位可想好了,如今撕了票,伱們二位也活不成?”說話間距離槍柄尚有巴掌長距離的右手五指來回顫動,李惟儉忽而目光越過三人看向后方,不禁蹙眉叫道:“達圖住手!”
香主與那漢子悚然而驚,禁不住目光朝后瞥去。
便在此時,李惟儉目光凝重與李夢卿對視一眼,李夢卿頓時知曉其意。李夢卿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五步開外的李惟儉。
李惟儉動了,右手猛的握在槍柄上,下一刻,嘭——
李夢卿但見兩道煙柱自左輪銃口噴薄而出,與此同時,李夢卿歪了下身形,避過身后的大樹,身子猛地朝后仰倒。
雪亮刀刃貼著面頰掃過,眼中是參天的蒼松,更高處是藍天白云,有鷹展翅盤旋其間。她雙耳被那近距離的火銃聲震得一陣嗡鳴,只隱隱聽得好似自天際傳來般的細碎聲響。
一枚羽箭飛速自頭頂劃過,須臾迸出一捧鮮血,那血珠灑落,便好似臘月里王府花園中的紅梅一般。轉瞬,那鮮血滴落在面頰上,李夢卿眨了眨眼,隨即周遭的聲息逐漸清晰起來。
“老爺,賊酋已斃命!”
“這個也死了!”
一張粗糙的面孔突兀的出現在李夢卿視野里,那人眨了眨眼,回首嚷道:“郡主無礙!”
腳步聲沙沙,下一刻,李惟儉的面孔便出現在視野里,繼而朝著李夢卿伸出手來。
李夢卿閻羅殿前走了一遭,茫然也探出手來,繼而便被一只溫暖有力的大手拽起身來。
面前的李惟儉眨眨眼,撒手又拱手笑道:“郡主好膽色,真乃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頗有王爺風姿……”
李夢卿眨眨眼,忽而大哭起來:“我,我險些死了!嗚嗚嗚——”
李惟儉撓撓頭,心下琢磨,這郡主方才是嚇傻了,這會子方才回味過來?
還不曾及笄的姑娘家哭得稀里嘩啦,就是瞧在頂頭上司忠勇王的份兒上也得勸慰兩句。李惟儉思量著蹲踞下來,還不待勸說,丁如松便湊近低聲道:“老爺,此處山高林密不好久留,說不得便有漏網的賊人突施冷箭。”
有道理。
李惟儉開口道:“郡主——”
方才開了個頭,就見永壽郡主擦了擦眼淚,自己個兒就站起了身。
李惟儉暗樂,想著這姑娘倒是通情達理。
上下掃量一眼,見其唯有脖頸間一抹血跡,便說道:“郡主可傷了旁的地方?”
李夢卿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道:“無礙,多虧竟陵伯相救,不然此番我怕是難逃虎口。咱們走吧。”
“好。”
李惟儉應下,側身讓過李夢卿,與其并行往山下行去。行不幾步,李夢卿身形便是一栽,李惟儉抬手虛托著,低頭便見郡主的右腳繡花鞋開了線……
李夢卿抬眼,二人視線交錯,李夢卿頓時為難不已。李惟儉倒是灑脫,說道:“事急從權,不然臣還是背著郡主下山吧?”
“好,勞煩竟陵伯了。”
李惟儉心下腹誹,這姑娘倒是不客氣。也是,尊卑有別,永壽郡主自幼嬌生慣養,只怕尋常人等落在其眼中都成了下人。
李惟儉挪步略略躬身,旋即便覺背后身形貼在背脊,李惟儉雙手托在兩條大腿上,只覺李夢卿身形輕盈……身前卻頗為有料。
兩條胳膊摟住脖頸,露出一截白嫩藕臂,小手上還沾染了泥土。
李惟儉悶聲不吭往下行去,丁如松又湊過來道:“老爺,咱們如何行止?”
李惟儉思量道:“往孝慈縣去只怕還要繞路,不等到地方天都黑了。”
丁如松道:“正是,且山高林密,還不知藏著多少強梁呢。”
李惟儉頷首,又道:“還有多遠出山?”
丁如松回道:“頂多十里山路,再有二十里就是平谷縣。”
李惟儉便吩咐道:“讓你兄長領兩個人往孝慈縣報信,余下的隨我往平谷去。”
計議停當,丁如松趕忙去尋了丁如峰吩咐。
一眾護衛都知李惟儉背著的姑娘身嬌肉貴,因是這會子都不敢大意,散落開警醒不已。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