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計較起來,反倒是忠靖侯史鼎如今為正三品通政使,掌收受各省題本,經校閱后送內閣,隨本之揭帖則送相關之部、科之責。正兒八經的九卿之一!若李惟儉果然出了事,說不得史家會知曉一二。
黛玉話音落下,紅玉快步入內說道:“奶奶,莫忘了四爺的恩師嚴閣老。”
黛玉眨眨眼,這才恍然,是了,方才怎地將嚴閣老給忘了?
此時就聽紅玉又道:“奶奶關心則急,只是這會子天色已暮,奶奶卻不好四下走動。四爺與嚴閣老情意非同一般,不若打發海平往嚴府走一遭?”
黛玉略略吸了口氣,頷首道:“的確有些急切,顧此失彼了,你說的是?!摈煊窕厣砺渥涢缴?,仔細思量了半晌方才道:“說不得四哥只是絆住了,過會子就能回來。如此,也不好太過興師動眾。你讓吳總管領兩個小廝往嚴府走一遭就是了?!?br>
紅玉應下,緊忙轉頭去吩咐。前頭吳海平得了吩咐不敢怠慢,緊忙點了兩個小廝隨行,三人三馬一路直奔嚴府而去。
卻說賈李兩家算得上通家之好,關起門來還能從后頭園子彼此往來,因是伯府有什么動靜,轉頭便被榮國府察知了。
前頭眼見吳海平臉色凝重打馬而去,緊忙往后頭傳話。這會子平兒正伺候著鳳姐兒泡腳,待婆子進來說了此事,王熙鳳頓時訝然無比,納罕道:“吳海平這會子去做什么?今兒伯府可有異常?”
那婆子早有準備,說道:“奶奶,頭晌宮中來人傳旨請了儉四爺入宮陛見……算算去了一整日,直到此時還不見回返。說不得就是因著此事?”
鳳姐兒笑道:“林妹妹到底差著年歲,有些沉不住氣。儉兄弟圣眷正濃,說不得圣人留了儉兄弟一道兒用晚飯呢。不用大驚小怪,且下去吧?!?br>
婆子應聲退下,王熙鳳旋即變了臉色,與平兒低聲嘟囔道:“儉兄弟莫非出了意外?”
平兒搖頭道:“這外間的事兒我哪里知道?”
鳳姐兒思量半晌,這朝堂上的事兒她所知不多,眼見不得其法,便與平兒道:“林妹妹才多大年歲,正是新婚燕爾,一日不見儉兄弟只怕就慌了神。你往伯府走一遭,代我安撫幾句?!?br>
平兒心下怪異,卻也應承了下來。擦過手,平兒起身出了院兒,進得大觀園里,須臾便從東角門進了會芳園。
園中值守丫鬟上來問安,旋即引著平兒往東路院正房而去。
過不多時,平兒進得內中,抬眼便見除去坐月子的傅秋芳,余下晴雯、紅玉、香菱、琇瑩與寶琴俱在。那心思淺的如晴雯、香菱、琇瑩等,紛紛愁眉不展;倒是紅玉與寶琴你一言、我一嘴的說著寬心的話兒。
黛玉面上不動聲色,見平兒進來,便與其頷首道:“平兒姐姐怎么來了?”
平兒伶俐,情知那勸慰的話只怕早就說過了,因是便說道:“我們奶奶打發我來與奶奶說,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響鼓不用重錘,黛玉便頷首道:“鳳姐姐說的是。夜里還勞煩平兒姐姐走一遭,紫鵑,快給平兒姐姐盛一盞杏仁茶來?!?br>
平兒笑著謝過,落座后吃了一盞杏仁茶這才回返榮府。
待打發茜雪送走了平兒,黛玉便與眾女道:“守在這兒也沒用處,不如各自散去了吧?!?br>
寶琴就道:“奶奶心下記掛著,我們心下也掛念的緊。料想過會子吳總管就回來了,不妨大伙再多等片刻?!?br>
黛玉一想也是,便與眾女說起閑話來。又過得好半晌,前頭終有婆子來報:“奶奶,吳總管自嚴府回來了,只說老爺無恙。”
那婆子說過此言,廳堂里頓時紛紛松了口氣。這回不用黛玉再說,寶琴等紛紛告退而去,只是回返各自小院兒卻都掌著燈不曾安睡,時不時或自己個兒或打發丫鬟往東路院這邊廂觀量。
……………………………………………………
大明宮,側殿。
戴權前頭引路,政和帝自肩輿上下來,邁步到得側殿門前。兩名大漢將軍緊忙見禮,戴權便問道:“李伯爺可在內中?”
其中一名大漢將軍回道:“稟圣人,李伯爺午時前入得側殿,期間只開門問過一回,余下光景都在內中。”
戴權眨眨眼,有些訝異。就聽身后政和帝哼聲道:“李復生倒是沉得住氣……罷了,開門吧,朕倒要看看他哪兒來的底氣?!?br>
大漢將軍推開殿門,當先入內的小太監提著兩盞燈籠,須臾便將內中燈火點亮。政和帝邁步入得側殿里,搭眼便見低聲橫臥一人,聽動靜,竟隱隱發出鼾聲。
政和帝本道李惟儉是裝的,可此番一瞧,這小子竟真個兒全不在意!政和帝頓時火冒三丈,本想著晾上李惟儉一日,也好敲打一番??裳矍扒樾畏置魇钦f,他政和帝先前種種都落在了空處。
非但如此,政和帝嗅了嗅,蹙眉問道:“什么怪味兒?”
戴權四下掃量,忽而瞥見墻角一灘半干涸的水漬,瞧那情形分明就是有人在此處便溺啊。
“這……”戴權都不知如何開口了。
政和帝順著戴權指引一瞧,頓時氣樂了:“這個混賬行子,真當皇宮大內是自己個兒家了不成?去,給朕踹醒了!”
戴權應下,緊忙快步過去踢了李惟儉幾腳。實則這會子李惟儉飽睡了整日,方才聽見動靜就醒了。戴權不輕不重踢了兩腳,李惟儉哼哼唧唧裝作大夢初醒,爬起身來觀量一眼,待目光對上政和帝,趕忙爬起來躬身一禮:“誒呀,微臣君前失儀,還請圣人降罪!”
政和帝咬牙道:“君前失儀?你李復生還知此等罪過?哈,我看你分明將此處當做了自家茅房啊?!?br>
李惟儉訕訕道:“人有三急,大漢將軍又不準微臣如廁,微臣想著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就……就便宜行事了?!?br>
政和帝懶得糾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深吸一口氣又被尿騷味熏得皺眉不已,尋思這側殿怕是不能待了。于是沖著李惟儉招招手,自己個兒扭身往外便走:“你且隨朕來?!?br>
李惟儉緊忙跟上,隨著政和帝到了一旁的玉芝宮,此時借著燈火才瞥見,敢情方才待的側殿為龍德殿。
入得宮中,政和帝背身負手而立,好半晌才道:“可知朕為何罰你?”
李惟儉趕忙跪伏了請罪道:“微臣有罪。太子為君,臣為臣子,微臣不當存了怨懟之心。”
“哼,伱這不是聽明白的嗎?可曾反思己身了?”
“回圣人,微臣方才睡不著反思過了。”
政和帝好懸沒繃住……你睡不著時反思過了?大漢將軍可是說過你就問過一次話,隨即就沒了動靜,說不得就睡了一整日!
就聽李惟儉道:“微臣回去便將各類股子以原價轉讓太子,所得錢財盡數獻與內帑,從此兩袖清風一身空,行的正坐的直,料想往后再無人敢來刁難于微臣?!?br>
政和帝轉身呵斥道:“還會說反話了?”
李惟儉蹙眉道:“不然微臣還能如何說?”
政和帝被噎得好一陣無語。易地而處,換做政和帝是李惟儉,也不知如何處置這等腌臜事。
好半晌,政和帝才道:“朕已然訓斥過太子了,太子再三篤定,那自行車廠股子一事乃是王家兄弟自作主張……”
李惟儉頓時叩首道:“圣天子在位,太子德行出眾,此番定是有小人打著太子的名義來訛詐微臣,臣明白了。”
你明白個屁了!
政和帝再也憋不住,罵道:“混賬行子!”
李惟儉面上一垮,情知不好再耍寶了,委屈道:“微臣既不敢招惹太子,又不敢離間天家親情,連打落牙齒和著血吞下圣人都不讓,微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br>
政和帝不言語了,強忍著將李惟儉胖揍一頓的心思,過得半晌又覺李惟儉說的沒錯。太子三番兩次的拉攏,其后又夾雜算計之心,換做尋常臣子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若果然告到御前,說不得就會落得個離間天家骨肉的罪過。
這等事兒怎么辦都是錯,于是這李復生一忍再忍,待到忍無可忍,寧可得罪了太子,也要把此事鬧大了。
若非顧全太子情面,本心里政和帝并未怪罪李惟儉。
因是思量半晌,政和帝轉過身形來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天家也是如此。你且起來吧?!?br>
李惟儉拱手謝過,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政和帝溫聲道:“太子那邊廂,朕已經訓斥過來,往后定不會尋你的不是?!?br>
“多謝圣人維護?!?br>
“下回有這等事,不妨問過你老師的主意再行事。”
李惟儉悶聲應下。
政和帝尋了座椅落座,擺擺手,戴權經忙搬了個繡墩來。李惟儉謝過圣人方才落座,就聽政和帝道:“你在武備院數年頗有成效,只是也不能一味守著武備院……你可有往各部履職之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