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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不知,昨兒李惟儉便給迎春看過那紅契,也曾說過緣由。是以此時再提及,反倒惹得迎春心下古怪。
寶姐姐欲要再言,卻捉摸著儉四哥與迎春之事到底是私下里的,雖說傳揚得人間皆知,可她卻不好拿在臺面上來說。
當下再無贅言,二人到得怡紅院里,抬眼便見湘云歪在床榻上,正與兩個丫鬟說著頑笑,笑得前仰后合的。
見得二人,湘云笑著招呼:“寶姐姐、二姐姐來了?快來快來,翠縷也不知哪兒得來的笑話,真真兒笑死個人。”
寶釵便湊過來道:“我倒要聽聽是什么頑笑話能把云丫頭笑成這般。”
翠縷就笑道:“方才從蘭哥兒那兒聽來的,說是一官遇生辰,吏典聞其屬鼠,乃醵黃金鑄一鼠為壽。官甚喜,曰:“汝等可知奶奶生辰亦在目下乎?”眾吏曰:“不知,請問其屬?”官曰:“小我一歲,丑年生的。””
翠縷說罷,湘云又笑得前仰后合,忽而身子一栽便躺在了床上,兀自還捂著肚皮大笑不已。
寶釵早就聽聞過這一則頑笑話兒,卻被湘云逗得忍俊不禁,笑道:“你們瞧云丫頭這樣子,誰能想到是下過小聘的姑娘家?”
湘云爬起來納罕道:“寶姐姐這話好沒道理,下過小聘莫非就不能頑笑了?”
此時正值夏日,湘云下身裙裾上提,便露出敷著膏藥的右腳踝來。寶釵便用團扇遙指其腳踝道:“見天跟個頑童一樣,瞧瞧這腳踝,哪個姑娘家能把自己個兒摔成這樣?”
二姑娘迎春也來關切道:“云丫頭可好些了?”
湘云笑嘻嘻道:“就是有些腫,不怎么疼。”
寶釵緊忙點過翠縷,又命鶯兒將跌打藥酒送上,囑咐道:“早晚三次,用手搓熱了再涂抹。好在不曾傷了骨頭,不然你這猴兒便只能躺在床上了。”
湘云自幼便沒了父母,二叔、二嬸子雖不曾短過她吃穿用度,卻難免有疏漏的時候。因是每每有人待她好,她便會記在心里。
此時寶釵送來藥酒,湘云頓覺寶姐姐是好人,因是扯了寶釵的臂膀道:“還是寶姐姐好。不像林妹妹,瞧過一場也不忘牙尖嘴利一番。”
寶釵笑而不語,二姑娘迎春卻道:“偏你年紀小,還每日家叫人家林妹妹,她不說你才怪了。”
湘云笑著哼哼一聲沒言語。
幾人說過好一會子話,迎春眼見臨近午時,便與司棋先行離去。
前腳剛走,寶姐姐便話鋒一轉,將方才所言又與湘云說了一遍。不想湘云卻是個憨的,只笑道:“寶姐姐的妹妹,我心下是極得意的。琴妹妹做了兼祧也好,往后家里也多了個能說話兒、耍頑的。”
寶姐姐頓時好一陣無語,那隨在一旁的鶯兒情知寶釵不好多說,便笑道:“誒唷,云姑娘真真兒是個大度的。這若是換做旁的姑娘家,還沒過門夫家就張羅了個兼祧的,只怕定要鬧將起來呢。”
“鬧將起來?”湘云道:“那兼祧的算作另一房,與我并無干系,我為何要鬧?”
鶯兒就道:“這爵位自然是云姑娘這一房承襲,可那家產說不得就得二一添作五了。儉四爺創下偌大家業,外間都說家資千萬呢。”
湘云眨眨眼,駭然道:“千萬?儉四哥竟這般有錢?”說罷忽而樂呵呵道:“若真有千萬,分給琴妹妹五百萬又何妨?左右單是那五百萬我這輩子也花不完……唔,只怕到了孫兒輩也花不完呢!”
寶釵強笑著說句:“那我可要替我那妹妹謝過了。”她面上強自笑著,心下又刺痛不已。
若寶琴果然做了兼祧,爵位且不說,單是那家產就讓人望而生畏。五百萬啊!儉四哥不過十六七年歲,待過些年只怕更多!
想到此節,又見湘云果然不曾在意,寶姐姐頓感挫敗,眼見午時將近,趕忙推說去見薛姨媽,于是匆匆領了鶯兒告辭而去。
怡紅院里,翠縷去送寶釵與鶯兒,映雪湊到床榻前,觀量著湘云道:“大姑娘果然不曾在意?”
湘云便道:“有何在意的?再是說的天花亂墜,朝廷也不認兼祧之事,說白了不過是個良妾。來日我過了門兒可是正室,儉四哥又是個拎得清的,斷不會寵妾滅妻。如此,若琴丫頭果然上躥下跳,要將其揉扁搓圓,還不是由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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