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風雪夜歸人-《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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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身形略略后仰,平靜道:“寶二哥這話好生沒道理,別人拿了伱的物件兒,為何要來我這兒找補?且這等隨身物件,可不是隨意送人的。寶二哥若想要,讓襲人回頭給你繡一個就是。”
寶玉卻不肯罷休,探手一把摘下香囊,嘿然道:“我偏就要這個。”
“誒?”黛玉心下焦急,探手去奪,卻被寶玉閃開。
這會子身邊兒就兩個丫鬟,不是能說得上話的,賈母還在一旁笑吟吟看著不放聲。倘若衛姑姑在此,還能說上幾句,如今卻是不能指望了。
黛玉雖心下雖叛逆,不耽外物,行至卻極遵禮法,她與李惟儉早已定情,哪里會平白讓寶玉奪了香囊去?
因是心思一轉,忽而計上心頭,笑道:“寶二哥若真想要,我這兒還有個更好的。”
寶玉頓時大喜過望,湊過來問道:“可是給我的?”
黛玉張口欲言,寶玉正凝神聆聽,忽而便被黛玉探手奪過香囊,隨即面色一變:“不是。想要香囊不若去求寶姐姐,寶姐姐定然應允的。”
說著黛玉起身,與賈母笑道:“外祖母,我這會子困乏,就先回去了。”
賈母頷首應允,黛玉旋即領著兩個丫鬟而去,直把寶玉看了個瞠目。賈母卻不在意,只道是兩個小的在耍頑。
沒得黛玉的香囊,寶玉心下意興闌珊,不過陪著賈母略略說過一會子話兒,便起身轉向王夫人處。
這會子王夫人處熱鬧非常,原是賈薔采買的十二個小戲子、教習并行頭等物來了。王夫人便與薛姨媽姊妹二人商議著,讓薛姨媽搬到了東北上的小院兒,與薛蟠一并住下。
那空出來的梨香院留作小戲子演戲、排練之用。王夫人略略招呼寶玉,可巧寶釵刻下也在,便命二人去到一旁耍頑,自己則吩咐賈薔總理其日用出入銀錢等事,以及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帳目。
方才打發了賈薔,又有林之孝家的來回:“采訪聘買得十個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連新做的二十分道袍也有了。外有一個帶發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發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
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服侍。文墨也極通,經文也不用學了,模樣兒又極好。因聽見都中有觀音遺跡并貝葉遺文,去歲隨了師父上來,現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她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于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鄉的,她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后來自然有你的結果。所以她竟未回鄉……”
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說:“既這樣,我們何不接了她來?”
林之孝家的回道:“請她,她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笑道:“她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她何妨。”
林之孝家的答應了出去,命書啟相公寫請帖去請妙玉,留待次日遣人備車轎去接。
此后來回下人不斷,有說請鳳姐開了庫房取紗綾的,又說要用金銀器皿的,紛亂種種,不一而足。
寶釵瞧在眼里,便與寶玉道:“咱們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去找探丫頭去。”
二人自王夫人處出來,寶玉忽而想起方才,脫口便道:“今兒逛園子題額,茗煙見我得了老爺夸贊,一窩蜂也似竟將我身上所佩的物件兒都搶了去。寶姐姐可有香囊、荷包的,不若也送我一個吧。”
寶釵略略乜斜,笑道:“怎么不尋林妹妹要去?”
寶玉訕訕道:“要了,林妹妹不給。”
寶姐姐略略思忖,說道:“手頭兒一時沒合適的,過兩日你來我那兒取吧。”
寶玉頓時大喜,笑著拱手道:“那可要多謝寶姐姐了,我還道寶姐姐與林妹妹一般吝嗇呢。”
寶釵面上看似噙笑,實則半點笑意也無。心下暗自思量,也是古怪,怎地隔了一年回來,這黛玉偏生與寶玉生分了?轉念又想,這般也好,如今李惟儉那頭兒沒了指望,正好在寶玉這邊廂多拋費些心思。
二人出得院兒來,轉眼到得探春、惜春所在抱夏前,其后與探春一并耍頑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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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鐵檻寺。
齋房里,寶珠輕輕敲動木魚,咚咚之聲卻遮掩不住兩個婆子的腹誹。
“……若出家,就干脆剃度了,也免得累及咱們一處吃苦。”
另一婆子也道:“就是,老爺誠心誠意請回,這認了干親,回去豈非享不完的福?也不知如何想的,偏生在此處吃齋念佛。”
寶珠頭戴比丘僧帽,卻不曾剃度,只是蹙眉閉眼一心敲著木魚。眼前,時而劃過瑞珠臨死前的一幕。
她如何回去?又怎敢回去?瑞珠便是前車之鑒,她回去了焉能還有性命在?不若在此了此殘生,好歹能茍活了性命。
外間忽而傳來敲門聲,一婆子道:“又是誰?”
外間不曾答話,另一婆子便道:“定是住持又來催香油的,催催催,討命鬼也似。”
說話間起身到得門前,方才開門,忽而一柄尖刀透背而出,一道漆黑身形捂住婆子的嘴,推著其往內中走。
另一婆子方要驚呼,便聽崩的一聲,一枚羽箭射將過來,徑直從婆子的后腦透出,那婆子吭也不吭一聲便委頓在地。
寶珠睜開眼,頓時便要驚叫。
那黑衣人不緊不慢抽出刀子,一腳將死去的婆子踹倒,提著刀子一言不發便要刺來。
寶珠只道我命休矣,緊忙蹙眉閉眼,卻聽得叮當亂響,繼而呼喝聲響起,待睜開眼,便見兩名黑衣人已然倒斃,房內多了幾名繡衣番子。
其中一番子俯身探鼻息,揭開蒙面黑布,朝著一矮壯身形的人搖頭道:“郎中,賊子服毒自盡了,沒留下活口。”
慎刑司郎中吳謙蹙眉不已,隨即看向寶珠,抬手一指:“將此女帶走。”
“是。”
當下上來二人,那寶珠也不敢反抗,任憑其堵住口鼻,扛起來就走。番子門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眼走了個干凈。待一應人等盡數走了,地上的兩具尸體方才慢悠悠爬起來。
那二人對視一眼,隨即抄起燭臺朝著床榻丟去,須臾此間便騰起火來。又從外間尋了火油四下潑灑,鐵檻寺偏院轉瞬騰起熊熊烈火,待賈家眾人驚覺走了水,想要撲救已然是遲了。
幸而此時外間正飄著鵝毛大雪,有人又將那偏院鄰屋拆了,這才沒讓火勢蔓延開來。
便是如此,那沖天火光數里開外也瞧得見。
此時天色漸晚,李惟儉瞥見火光,頓時勒馬停步。打發了吳鐘飛馬去探,須臾回返回道:“老爺,說是鐵檻寺走了水,燒死了人。”
身旁吳海寧抖落滿頭的雪花,說道:“老爺,這雪實在大,看不清道路,便是趕路到京師只怕城門也關了。小的以為莫不如尋一地湊合一晚,明日清早待雪停了再回京師。”
李惟儉道:“我原是這般想的,奈何這鐵檻寺走了水,怕是不能借住了。”臨近倒是有個水月寺,只是要過了鐵檻寺循著小徑又走出去幾里,早知如此莫不如去香山別院小住一宿了。
此時吳海寧就道:“老爺,往前不多遠便是八里莊,非但有農戶,還有處牟尼院能借住。”
李惟儉當即頷首:“好,與弟兄們言語一聲,咱們到了八里莊便休息。”
吳海寧吆喝一句,十多名護送禁軍與二十名卜克圖送的護衛紛紛出聲應和,一行四十余騎遂頂風冒雪又行了三里,方才到得八里莊。
也是湊巧,這場風雪非但阻了李惟儉,也阻了陜西兩位回京述職的知府。八里莊本就不大,又算不得驛站,因是李惟儉等人廢了好一番功夫方才騰挪出一些院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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