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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分紅-《紅樓華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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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雖與保齡侯不過一面之緣,不過李惟儉與忠靖侯史鼐關系匪淺,此番既然撞見,哪兒有袖手旁觀之理?

    李惟儉緊忙上得甲板,與對面兒官船言語幾聲,隨即吩咐船行散開,沿江四下找尋。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李惟儉開出賞格來,便有船夫放下側舷小舟,挑著燈籠、火把四散找尋。足足過得小半個時辰,忽有人自下游叫嚷道:“找到了!”

    李惟儉的大船緊忙趕過去,便見兩名船夫在一處江心沙洲扶著個人影。火把照耀下,那人渾身濕漉漉,披頭散發,官帽早就不見,一身官袍被火燎得破了幾處,熏得滿是煙塵,李惟儉連忙道:“可是史世叔?”

    這會子史鼎兀自驚魂未定,恍惚了一陣也不曾認出李惟儉來,忙問兩名船夫:“這……這是?”

    船夫緊忙說了名號官職,史鼎嗚呼一聲叫道:“賢侄快來救我!”

    李惟儉哭笑不得,這會子水匪早跑了,還救個什么勁兒?當下兩名船夫搖著小船將史鼎送到大船上,李惟儉緊忙命人端了熱茶與干凈衣裳來,史鼎這才略略安定。

    二人略略言語,其幕友所在的官船兜轉過來,幕友擺渡到得此方船上,見過了史鼎,只道顧家父子雙雙殞命,請示史鼎往后如何行止。

    史鼎這會子也就在李惟儉船上,瞧著幾十號禁軍能略略安定點兒,哪里還敢回自己船上。至于顧家父子……史鼎卻是顧不得了,誰能料想到江南這般兇悍,竟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不論如何,這水路是不能走了,岸上……沒人護衛也不敢走。

    李惟儉點過船夫,問明此處乃是江陰,略略盤算便道:“世叔,此處距離武衛鎮駐地極近,料想賊人不至于猖狂至此。世叔天明時先去江陰,而后請巡撫派出標營護送,再行趕赴揚州。”

    史鼎心有余悸,思忖著這般倒是妥當,便應承下來。至于其后的差事……呵,先保命再說吧!

    其后二人言語寥寥,倒是將前因問了出來。卻說保齡侯史鼎一直謀著外放為官,到底還是搭上了陳宏謀,剛好嚴希堯受賄案事發,圣人要派欽差調查此案。

    史鼎想著這可是美差啊!那江南花花世界,隨便走走,單是程儀就能收個盆滿缽滿,因是連番奔走,到底得了欽命差事,一路南下。

    那搜檢出來的信箋無可辯駁,到松江先鎖拿了顧家父子,又捉了徐家數人,其后宴飲連連,收禮收到手軟,這才施施然北上揚州。

    不料竟在此地遭了水匪!

    這水匪是誰派的?或是江南士紳滅口之舉,或是揚州鹽商要襲殺他史鼎!回想江南士紳唯唯諾諾,史鼎本能的認定此番定是鹽商所為!因是這會子他哪里還敢再去揚州?

    言談半晌,見史鼎甚是疲倦,李惟儉干脆將自己的艙室讓了,去到隔壁與碧桐擠在一處。虧得幾個丫鬟都留在了揚州,不然此番還真鋪展不開。

    碧桐心下惴惴,不料李惟儉這會子半點心思也無,自顧自倒頭就睡,碧桐期期艾艾半晌,只得卷了被子睡在地板上。

    轉過天來,三條官船兜轉至江陰,李惟儉派出半哨禁軍護送,史鼎打了王命旗牌,浩浩蕩蕩朝著江陰縣衙而去自是不提。

    這一番耽擱,此時已然是六月初一。到得上海縣時,已是六月初三,眼見邸報上刊載忠勇王領武毅鎮出征,李惟儉頓時心灰意懶。尋思著左右也趕不及了,干脆便在上海縣居停了兩日,采買了不少土儀,直到六月初五方才登船北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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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李家宅第。

    綠竹成蔭、溪流環繞,萱堂里幾個丫鬟輕搖蒲扇,陣陣清風送來些許涼意,卻禁不住王熙鳳心頭火熱。

    桌案對面兒的傅秋芳合上賬本,笑著道:“二奶奶這賬目頗為細致,我實在挑不出錯漏來。再說老爺也說,這營生雖是與二奶奶合股,可總要以二奶奶為主。”

    王熙鳳便笑道:“妹妹這話可不對,有道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賬目哪兒能不清不楚的?我也知妹妹如今忙著廠子的大事,可總要挑出工夫來去城外莊子上瞧一眼。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不能投了銀錢就只拿著賬本過過眼。”

    傅秋芳就道:“二奶奶這話說的——”

    “誒?說了幾回了,偏生妹妹見外。什么二奶奶,那都是府里下人叫的。妹妹雖說是妾室,可掌著家業,說出去便是尋常的少奶奶都比不得呢。你我啊,還是姐妹相稱為好。”

    傅秋芳拗不過王熙鳳,便笑著道:“從老爺與璉二爺那邊廂論,我還是該叫一聲二嫂子。”

    “都隨你。”

    王熙鳳起身,看著萱堂外的景致道:“還是羨慕妹妹啊,好歹還有一處清幽能納涼。不像榮國府里,就一處小花園還極為逼仄。”頓了頓,又道:“昨兒得了信兒,二爺說儉兄弟這會子啟程回返了,算算時日,只怕這兩日就能回來呢。”

    傅秋芳心下一酸,如今都六月了,算算良人遠行小半年,這家中上上下下,乃至于廠子里的賬目,都要她去打理。白日里忙忙碌碌,夜里閑暇下來,難免不住的思念。

    如今,他可算是要回來了。

    傅秋芳便笑著頷首道:“這一遭老爺來回幾千、上萬里,可是辛苦了。”

    “辛苦?”王熙鳳乜斜笑道:“我可是聽聞啊,儉兄弟這回辦了好大的事兒來!說不得啊,過些時日這封賞就落下來了。”

    王熙鳳這會子真真兒是泛酸,儉兄弟也太有能為了。雖說那鐵廠沒辦成,可單單是那水泥務,就攪得朝野震動!

    又是一個京師水務!套現上千萬兩銀錢也就罷了,最難得的是引得朝野上下交口稱贊,稱儉兄弟此舉利國利民!

    前番那京師水務,尚有言官稱其為與民爭利,此番竟無人說其不是。王熙鳳操持家務數年,情知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哪兒有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滿意的?

    家務如此,朝政更是如此。首輔陳宏謀早前久負盛名,這一年多下來名聲急轉直下,風言風語,不少都在罵陳宏謀是國賊了。可偏偏人家儉兄弟辦事滴水不漏,就能惹得上下夸贊。

    若無意外,不說那修筑的石塘,便是沖著這千萬兩銀錢,圣人也會不吝封賞。只可惜儉兄弟年歲還小,這官職怕是不能動,倒是爵位沒準兒能動上一動。

    二等男,再往上就是一等,說不得就成了子爵。榮國府如今才有個一等將軍的爵位,再過兩代,人家儉兄弟的子嗣還是勛貴,說不得榮國府就成了平頭百姓。

    王熙鳳心下泛酸,只道遇人不淑。她也不求賈璉比得上李惟儉,只求略略上進些就好。奈何此番南下,璉二爺算是見了世面。前些時日小廝回來送信,王熙鳳雖不曾審出什么來,卻也從其神情上了然,賈璉何止是見了世面,只怕是見了大世面!

    罷了,此事留待往后再與賈璉算賬。王熙鳳眼見天色不早,與傅秋芳說過幾句,便起身告辭。

    臨行之際,傅秋芳忽而道:“二嫂子,如今天氣炎熱,正巧家中存了不少冰,不若二嫂子帶一些回去?”

    王熙鳳納罕道:“妹妹家中還存了冰?”

    不待傅秋芳說話,紅玉便笑著道:“二奶奶不知,去歲修葺房舍,四爺便讓人掘了地窖。冬日里趁著三九天存了不少冰塊,如今正好合用。”

    傅秋芳也笑著道:“二嫂子也知,老爺家中就這么些人口,這冰塊怕是用不了,正好二嫂子此番來了,我叫人送一車過去與二嫂子家中納涼。”

    王熙鳳笑道:“如此,那我就不客套了。妹妹也知,近來這冰塊一天一個價錢,翻著跟頭往上漲,便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也有些吃不消呢。”

    一說一笑,王熙鳳說的是真話,傅秋芳卻只道是頑笑。紅玉當即命人搬了一車冰塊,隨著王熙鳳的車架送去榮國府。

    送別了王熙鳳,傅秋芳與紅玉兩女自是回返內宅之中。

    這些時日內宅之中便只剩下兩女,二人倒是相互扶持,彼此親厚了不少。紅玉本就是伶俐的,雖識字不多,可處置家中事務極為嫻熟,這會子早就為傅秋芳引為臂助。

    情知傅秋芳苦夏,紅玉便叫過丫鬟念夏,準備了果子銀耳冰粥來,二人端了冰盞下口飲著,傅秋芳便思量道:“老爺前些時日來信說六月中下總也該回了,明兒你打發吳管家去城外迎候,說不得這幾日老爺就回來了。”

    紅玉稱‘是’,笑著道:“老爺先去廣州,又去江南,土儀定然沒少帶,我看不若多打發些人手去,也免得手忙腳亂的。”

    傅秋芳頷首,說道:“這幾日那廠子忙碌,家中照料不過來,伱便多擔待一些。”

    紅玉緊忙嗔道:“姨娘哪兒的話?不過是應當應分的,哪里用得著姨娘這般說?”

    傅秋芳一雙秋水略略乜斜,忽而笑著打趣道:“錯非老爺還不曾娶親,你也是姨娘了,咱們都是一般,又何必與我見外?”

    紅玉頓時面上羞赧,正是二八佳人,又食髓知味的,這一別就是小半年,心中自是千想萬想。因是不由得幽幽道:“老爺可算是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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