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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兒便被賈母與王夫人一并阻攔下來。王熙鳳前回雖說的委婉、隱晦,可賈母人老成精,王夫人又最是記掛寶玉,暗地里尋了那日的婆子掃聽過,哪里還不知當日情形?
賈母先前見秦鐘顏色好,只是心生親近,這會子心下慪得不行!再如何顏色好,可莫要把自家的寶玉帶壞了!
與小尼姑無媒茍合也就罷了,偏生還趕在親姐姐的喪期里,這般不知禮法的東西,哪兒配再進榮國府的大門?因是早就吩咐過下人,不許那鐘哥兒再來!
寶玉鬧騰,賈母只哄著他,說那秦鐘風寒未好,這會子還病著,不便來家中。王夫人更是打發(fā)了李貴假模假式的去秦家瞧了瞧,回來果然說秦鐘還病著,刻下不敢出門兒,寶玉這才平息下來。
實則那李貴只是出府兜轉了一圈兒,又哪里去了秦家?
卻不料一語成讖,那秦鐘自回返家中,果然纏綿病榻,一直不曾轉好,更不敢輕易出門兒。
誰知那智能兒這幾日逃進城中,找到秦鐘家,被那秦業(yè)發(fā)覺,待逼問出內(nèi)情,秦業(yè)頓時大怒不已,非但趕走了智能兒,還將病榻上的秦鐘打了一頓。過后秦業(yè)舊病復發(fā),延醫(yī)問藥不見好轉,下人眼見父子二人俱不成事,緊忙報與寧國府。
賈珍念及姻親,到底打發(fā)了管事兒的幫著支應,奈何秦業(yè)卻不見好轉。
賈政生辰將近,闔府上下忙碌起來,此時已是冬月,王熙鳳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那暖棚的營生終于要見回頭錢了!來旺昨兒回來便私下稟報了,說第一批果蔬大抵能采摘了,只待采摘之后一并送到京師里發(fā)賣。
這會子豬肉大抵三十五文一斤,牛肉明面兒上二十五文,實則大抵在八十文上下,那一斤綠葉子菜如今外頭叫價百文,比牛肉還貴!只比溫湯菜略略便宜了些許。
李貴稟報,儉四爺親自定下的價錢,菠菜三十文,小油菜四十文,豇豆不過四十五文,直聽得王熙鳳心顫不已,連連追問一番,直到確定非但不虧本,還有不少賺頭,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只盼著這暖棚營生果然能賺些銀子,好歹這一冬分潤所得先將那典當了的嫁妝贖買回來。
這日下晌,幾個姑娘、媳婦一并去到榮慶堂,陪著老太太說著話兒。說過幾句,隨即提起明日政老爺生辰來。
轉過天來便是賈敬生辰,雖是整生日,理應大辦的,奈何前些時日寧國府發(fā)引,親朋故舊早就來過一遭了,此番再邀親友,只怕會惹得旁人心中厭嫌,因是賈母便做了主,只讓兩府丁口齊聚,打算關起門來熱鬧一場。
王夫人、邢夫人并無二話,只道一切全憑老太太做主。賈母頷首,正要打發(fā)眾人散去,珠哥兒媳婦李紈上前求肯道:“老太太,孫媳婦兒卻有個事兒,不知當不當提。”
“珠哥兒媳婦有話說就是了。”
李紈便道:“我那兄弟這些時日為蘭哥兒物色了個實學西席,也不曾與我言說,便將人接到了家中。孫媳婦想著,總是儉兄弟一番心意,不好推拒了;再有孫媳婦自打擔了王府的差事,每日家短了看顧,這蘭哥兒愈發(fā)不成器了。孫媳婦便想著,到他舅舅府上,總會收收心,也好用心攻讀。”
賈母頷首笑道:“這是好事兒啊,怎地不將先生請到咱們府里來?”
李紈便道:“老太太也知,蘭哥兒年歲還小……并無外書房的。那先生到得家中,總不好在內(nèi)宅胡亂走動。”
賈母恍然,道:“是我想差了。”轉頭看向王夫人:“媳婦兒怎么看?”
王夫人捻動佛珠道:“蘭哥兒年歲還小,再說私學就在家門口,再請了西席是不是欠妥?我看莫不如過兩年再說?”
李紈暗暗攥緊帕子,就知此事不會那般容易。正待此時,王熙鳳卻笑道:“太太這話怕是晚了,儉兄弟將人都請了去,哪兒好再打發(fā)了?我看啊,先讓蘭哥兒收收心也好。過些時日且看,若果然長進了,那便一切都好;若不長進,咱們再說旁的?”
王夫人剜了王熙鳳一眼,王熙鳳卻不往她這邊廂觀量,此時就聽賈母說道:“還是鳳哥兒考量的周道,那就這般,先讓蘭哥兒學著吧。鳳哥兒,回頭兒給蘭哥兒配兩個小廝,每日家準備了車馬。”
王熙鳳就笑道:“老太太前頭還說我周詳,你們大家瞧瞧,論周詳誰又比得過老太太?”
一時間榮慶堂中歡聲笑語,算是將此事定下。李紈心下暗暗感激不已,待散去時,特意多停留了須臾,瞧見鳳姐兒往外走這才跟了出來。
妯娌兩個一路說著話,臨到鳳姐兒院兒前,李紈這才道:“方才多謝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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