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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工具了。”

    黑球在覆盆中向下，也在弦上向前。

    離黑墻近或遠都不影響它的暗匿。唯一能夠辨識出來的只有偶然會掠過高墻的球體。高墻每逢這時會略微偏斜，透出它身后的明亮。球體們好像正在調(diào)整高墻的角度。李明都不確定這是不是球體的功勞，因為昭陽無處不在，像是太陽一樣從星簇中向外放射的等離子火在推動一切。

    “工具，是為了捕捉快子飛船而建造的嗎？”

    黑球沒回答。沒回答便是默認。

    兩個球體前后相隨，在單調(diào)火焰的藍空中飛行。這時，李明都才發(fā)現(xiàn)弦要比他想象得更不一樣。

    除卻那些圍繞得像是軌道一樣的弦，也有開放得像是通往其他地方的弦。

    那么是通往什么地方呢？

    一個猜想來到了他的腦海中——

    其他星簇的天球。

    素覆盆的高低與弦離天球的遠近似乎不具有直接的聯(lián)系。兩個球體一直抵達了接近昭陽星簇邊境的地方。它們都是再度、再度看到了在星簇的邊緣像是柱子般向著天空的火。

    黑球說火沒有超出星簇，星簇不是球體的，星簇的物質(zhì)所在的就是星簇所在的地方。

    “你帶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呢？”

    “你不是想知道快子飛船的真相嗎？”黑球轉(zhuǎn)過身體，變成正方體，從正方體的一面上射出指示用的光，“你看吧，‘淵’就在那里。”

    李明都尋光望去，只看到了空，沒有任何顏色的黑暗虛無，太空最根本的意義。

    他不懷疑黑球會騙他，而是懷疑自己是否理解錯了什么。

    但再怎么觀測，也什么都看不見。

    黑暗無處不在，籠罩著一切，只有身后的昭陽火焰在熊熊燃燒，是動物們生存的最后邊界。再往前，就什么都沒有了。

    它們好像正站在世界的盡頭。

    李明都想起了先前聽到過的討論，他遲疑地說道：

    “是視界嗎？它在向我們飛來，我們卻看不到它。”

    黑球并不驚訝李明都的認識，它說：

    “差不多吧，那是單向的膜，也是世界的地平線。你們也知道這種東西嗎？”

    “很久以前，人類就認知到了。”

    李明都側(cè)過頭來，看向黑球，沉靜地說道：

    “天球的內(nèi)部不就有嗎？”

    黑洞。

    這是李明都唯一聽說過視界的地方。大質(zhì)量天體走向末路的時候，不停向內(nèi)坍縮，形成了密度難以想象的物質(zhì)。這種物質(zhì)足以引起時空曲線的閉合，形成視界。

    那就是黑洞，相對論的預言中最廣為人知的明珠，所有人類已知的天文現(xiàn)象中最為神秘而誘人的一種。

    它生成的界線閉合了時空，阻止任何內(nèi)部物質(zhì)向外逸出。其內(nèi)部所存在的無人了解，狂人們按照宇宙質(zhì)量和史瓦西半徑的關(guān)系曾經(jīng)猜想人們身處的宇宙就是一個黑洞，不過這個論點在二十一世紀中葉已經(jīng)逐漸被拋棄了。

    黑球稍微遲疑了片刻：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知道天球內(nèi)殼的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它像是坦然地說道，“但快子飛船應(yīng)該和那東西像也不像，按照理論猜想，它具有的應(yīng)該是和宇宙學視界相似的單帷視界。”

    “什么意思？”

    “不可預測的光的帷幕。”

    現(xiàn)在是方體的黑球像是呢喃著神話中的詞語。

    “你知道世界能達到的極速是什么嗎？”

    李明都試探性地講出了他在二十一世紀取得認知：

    “光。”

    “你說得沒有錯……光，這最淺顯而又易見的真理。”

    觀測、效應(yīng)、力的互相作用，全部彼此的可能的所有的聯(lián)系全部都有速度，而它們的速度最快不過是光，準確地說，是真空光速，是宇宙時空變換關(guān)系的上確界。

    一個個體，一個簡單的粒子，它在靜止的宇宙中靜止地運動，那么宇宙中發(fā)生的一切最后都會進入他的眼中。

    這就是宇宙學的視界。

    一個粒子，一個簡單的個體，它如果在光速或其上方加速前進，那么它的后面就會有一個邊界。比這個邊界更遠的一切事件都永遠不會追上它。宇宙與它切裂了開來，電磁的作用不能追及，引力的牽扯不能讓它回頭，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去。而過去的一部分，便在靜止中永無止境地向前，成為了永恒的證詞。

    “它與尋常的物質(zhì)隔離，已經(jīng)越過了常理。存在于其中的物質(zhì)，如果有的話，就算能直達無限盡頭也不稀奇。因為時間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無限要比到現(xiàn)在的全部還要膨脹……”

    “不需要能量支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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