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路一條-《紅樓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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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見永隆帝不滿,迥異往日百般維護的姿態,正是可趁之機,不禁大受鼓舞。科道言官紛紛出列,喝道:
“臣彈劾柳湘蓮玩忽懈怠,不思履職,辜負圣恩!”
“臣彈劾柳湘蓮私德敗壞,荒淫無恥,日納三妾,闔城瞠目,物議嘩然,非朝廷官員所應為!”
“臣彈劾柳湘蓮嗜錢如命,以朝廷三品重臣之尊,摻和商賈賤業,有失大臣體統!”
……
轉眼間,朝堂上風向突變,似乎京營整不整飭,如何整飭,全都不再重要,當前之要務,便是誅殺柳湘蓮這個罪大惡極之輩!
倘若有不知內情的人在此,驟然聽了他們的彈劾,大概會以為活剮了柳湘蓮都是應該的。
其實他們也不是真覺得能彈劾掉柳湘蓮,只是此子身無功名,竟然憑借一手向來為他們所鄙視的斂財之術,從白身一躍躥升至兵部侍郎的高位,分明是在打讀書人的臉,能不叫人氣憤嗎!
眾朝臣紛擾不休,好不熱鬧喧騰。糾儀御史幾番呵斥,才終于安靜下來。
“柳湘蓮,對于眾位廷臣所言,你有何話說?”
御座上傳來永隆帝淡漠的聲音,這次直呼全名,顯示他很不高興。
他的確不高興。
這一年來,憑借柳湘蓮種種“奇思妙想”加“不擇手段”,戶部和內帑的各大倉房都迅速充裕起來。隨著鹽課不斷增加,可以預見的是,只要不發生大的不利變故,短期內國用充足。
錢袋子豐滿起來的永隆帝,盡管沒有刻意為之,但他和柳湘蓮的君臣蜜月也已悄然結束,對柳湘蓮的包容度大為降低。
今日更生出嚴重不滿——當初恩賜休沐不過是權宜之計,避免其卷入朝堂爭斗,可等到封賞確定后,他柳湘蓮便應盡快履職,誰不知陛下翹首以待?
可他在做什么?繼續賴在家中逍遙度日,而且公然納妾,還一納納三個!鬧得滿城皆知,流言蜚語無數,彈劾他的奏章多達數十封,看的叫人心煩。
這像話嗎!
而且,至今他都沒上交一份整頓方案來,全不似先前在籌餉司時主動為君分憂、勇于任事。這不是心存怨懟、消極怠工是什么?永隆帝可不相信他完全不了解京營情況。
當然,雖然不滿甚至惱怒,永隆帝卻也舍不得就此放棄柳湘蓮。
顧克貞已向他轉述了柳湘蓮招安海盜的因由,永隆帝當場震怒——朕為天下主,竟然有人收錢比自己還多?此前可從沒人告訴他這等事兒!
人人都只說海上風波險惡,海難多發,簡直是死亡之路!
這群自私自利、目無君上的混賬!
自此,永隆帝便惦記上了海上年入千萬的銀子,就等柳湘蓮整頓完京營,不管搞得好還是搞得差,趕緊派他去籌建稅卒營海上支隊,快點兒把銀子收起來!朕有重用的!
他也不是沒想過命水師去做此事,可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放棄了。彼輩若有絲毫忠心可言,事關千萬兩銀子,難道不該早報朝廷知曉?
還有那個海盜關世龍,若真的據島稱霸,戰船過千,手下兵卒數萬,轄制百姓數十萬,這不是造反是什么?水師和地方官為何不報?恐怕早就吃的腸肥肚圓、同海盜沆瀣一氣了!
故此,永隆帝雖然氣惱,還是愿意給柳湘蓮辯解的機會。
在他發問之后,所有人都等著柳湘蓮的回答。
柳湘蓮兩世為人,論做官資歷卻遠遠比不得眾朝臣,勾心斗角實非所長。但王汝恒的奏疏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誰人看不出來?
你們不就想逼著我和勛貴斗么?暫時想不出應對之法,我還不會拖延么!
柳湘蓮不急不緩答道:“啟稟陛下,剛才眾位同僚所言太多,過于嘈雜,臣記得不甚清楚。
若說臣玩忽懈怠,半月休沐之期乃是陛下恩賜,臣何敢辜負圣恩?必須逐日休完,少一日都不行!
至于納妾,殿內眾位同僚家中少于一妻四妾的有幾人?臣守身如玉,從不流連煙花之地,家中亦無通房丫頭之屬,唯此五女而已。竊以為,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實在不能算很多……”
“住口!混賬!誰問你小妾了!”
聽他胡說八道,永隆帝氣的臉紅,怒喝道:“只說京營諸弊,你待如何解決?”
柳湘蓮唬了一跳的樣子,神色緊張,連忙答道:“陛下恕罪!是臣記聽岔了。若說京營之弊,臣略有耳聞。不過,臣向來以為,為政之要,首在調查,無調查則無發言之權,否則便言之無物,便是信口雌黃!臣剛剛履職,確需一些時日來了解實情,待有所得,定當及時奏報陛下。”
永隆帝已經瞧出他就是在拖延時間,估計是對協理戎政一職心懷不滿,以后想要混日子。這可不行!成敗可以不論,但你得用心做事啊!
于是問道:“王卿之奏,諸臣皆贊同,想來所言非虛。你素以‘擅練兵’聞名朝野,倘若執行王卿之策,以為可否革除積弊,令京營恢復戰力?”
這什么“素以擅練兵聞名朝野”怎么聽怎么假,何況不久前柳湘蓮還同永隆帝說過,練兵之要,不單在于如何操練,更在于糧餉、武器等保障是否到位。此時追問不已,分明就是逼迫自己表態。
柳湘蓮正色道:“王汝恒之論是否妥當,臣不知,姑且不論。臣既任協理戎政,如何練兵自當聽臣決斷。陛下如命臣整飭京營,則整飭方案亦當由臣擬定。臣豈敢盲從他人之言?否則陛下何必用臣?請王汝恒擔任協理戎政豈不更好!”
他本來不認識這位王大人,剛剛聽旁人叫的多了,已知他字汝恒。
“你覺得他行就讓他上”,這話說的還真叫人無話可說。永隆帝冷著臉,忍氣問道:“既不認同王卿之論,你需多久才可準備好自己的方案?”
“十二團營在籍兵士不下二十萬,以臣估計,走訪調查、了解詳情至少需要一個月。至于如何整頓,臣才智不足,需要更多時間思考籌劃。”
“好!就以一月為期,柳湘蓮拿出京營整改方案來,務求恢復戰力!”
永隆帝斷然說道,不容質疑。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同意了柳湘蓮的請求,許他一月之期,可柳湘蓮說的是調查了解便需一個月,而不是拿出整頓方案!
永隆帝一句話便定下了柳湘蓮作為協理戎政的首項任務——整飭京營!
如此果斷,一則是他現在手頭寬裕,正是整頓京營的最佳時機;二則是他也看出來了,柳湘蓮這是心存退意!
整頓鹽政得罪的是文官和鹽商,只要不失圣寵,對方的報復手段憑借稅卒營便能抵擋。可整頓京營不同,得罪的是勛貴甚至滿朝權貴。
柳湘蓮出身理國公府,豈會不知勛貴的厲害?便是不知,柳家族人也早就手把手的親自教會他了——想必一輩子難忘!
想退可不成,干的不好是一回事,你不肯干,就是態度問題!必須敲打!
既然永隆帝都這么說了,眾朝臣心下不滿也無用,只得先收兵,暗記在心,等一個月后再接著找茬。
稍后繼續奏議了些事,終于退朝。
柳湘蓮覺得朝會這種形式實在低效,很浪費時間。
實際上,在這通信不便的年代,整體而言,朝會上當場處理一些政務,避免扯皮,反倒高效。
而且朝會于維護皇權大有裨益,否則誰都見不著皇帝,死了沒死都不知,被人篡位了怎么辦?
柳湘蓮胡思亂想著出了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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