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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宣讀完畢，宣旨內監臉上的肅穆之色隨之消失，笑吟吟的等著柳湘蓮接旨。

    饒是他心智過人，乍聞之下亦有幾分頭昏腦脹：圣旨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就如同榮國府爵位由長子賈赦承襲，皇帝額外賞賜次子賈政戶部主事之職，他也因祖父之功、太上皇看重而得了恩蔭。雖不清楚“照磨”是個什么官兒，可定是文官無疑了，他是準備從軍做武官的呀，這豈不是南轅北轍？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柳三的咳嗽聲，柳湘蓮方想起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急忙謝恩領旨。

    宣旨任務完成，那內監拱手，似老熟人拉家常般笑嘻嘻說道：“恭喜柳大人！陛下任人唯賢，特旨恩蔭實屬罕見，你可是近幾年唯一一位呀！”

    說話娘里娘氣的。

    恩蔭賜官乃是喜事，在他看來柳二郎圣眷在身，再者素聞這位是個有錢的主兒，故此方肯折顏下交，有交好的意思。

    見其殷勤之狀，柳湘蓮會意，接過柳三準備好的銀票，輕輕遞了過去，笑問道：“公公貴姓？”

    “免貴姓鄭?！?

    鄭內監不動聲色地接過銀票，目光下瞟，只略瞄一眼，隨即收進袖中。

    嫌少？見他絲毫不露歡喜之色，柳湘蓮為之訝然，區區小內監而已，胃口這么大的嗎？

    他抬手請道：“鄭公公請稍坐，喝口茶歇歇腳，待會兒另有重謝?！?

    收了錢鄭內監本想走的，畢竟回去還要復命，可一聽還有“重謝”，笑容又歡暢起來，如久旱逢甘霖似的，拱手笑道：“柳大人太客氣了?！?

    他轉過身向小跟班們使了個眼色，于是那四人都隨柳三到隔壁房間喝茶歇息，臨走前目光掃過，皆對鄭內監無盡艷羨——宣旨的差事真是又輕松又賺錢，何時才能輪到自己呢？

    落座，奉茶。

    既然是花錢買消息，對方又是個小內監，柳湘蓮也沒彎彎繞繞迂回試探，直接問道：“陛下突降恩旨，在下不勝惶恐，不知是何緣故？”

    鄭內監放下茶盅，掃視一眼，見房內并無他人，方招手讓柳湘蓮靠近，故作神秘之色，壓低聲音說道：“柳大人可勿要外傳，咱家聽說旨意發出前，錦衣府趙大人曾進宮面圣！”

    說完，他得意挑眉，翹起二郎腿晃蕩，繼續喝茶。

    趙文海？錦衣府？柳湘蓮微微瞇眼。

    這等重要衙署和一把手，他自是有所耳聞，可是關自己什么事兒呢？

    忽的恍然大悟——定是昨兒樂天郡王招搖無忌鬧得太過，令皇帝老兒心里不爽，又不好直接發落我，免得掃了太上皇面子，所以就隨便封個微末小吏，斷了做武將的前途！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由一沉：本指著借武舉搏個功名，從軍后起點稍高些，越過做大頭兵充當炮灰的步驟，不想皇帝橫插一腳，受恩蔭做了低級小官，文不文武不武的，以后豈不是到處受人嫌惡？堂堂九五之尊，好奸惡的心思！

    柳湘蓮心里有些惱怒，這皇帝也過小題大做，卻佯作歡喜之色，又求教道：“那這‘遼東糧餉事宜’指什么？應該不是照磨官的職責吧？”

    鄭內監眉毛挑動，目光輕佻，望著他掩嘴而笑：“柳大人這可是‘問道于盲’了！咱家哪里懂這些官場之事？趕明兒去了戶部，自有人為大人解惑答疑，何必急于一時？”

    柳湘蓮又提了幾個問題，這位鄭內監倒是“知無不言”，可惜毫無干貨，全是廢話。

    臨別，柳湘蓮不多不少又送了百兩銀票，鄭內監看過后微怔——這就是你說的“重謝”？傲嬌的瞥了一眼，甩手上馬，呼喝而去。

    目送眾內監離去，眾人歸家。

    佇立中庭，柳湘蓮仍神思不屬，皺著眉，忍不住向柳三問道：“三叔，‘照磨’是個什么官兒？你可知道？”

    “好像是勘驗審查文書案卷的吧？不甚清楚。怕是個八九品的末流小官兒。”

    柳三也疑惑，這和籌集糧餉挨不著呀。

    兩個人都很迷糊，尋思一番不得其解，也沒了繼續練武的興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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