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入贅退學的故友-《剛毅堅卓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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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跟理科不同,理科追求的是真理的唯一性,任何定理和公式都有唯一的正確答案,然而文科不一樣,你可以喜歡詩歌,可以喜歡散文,也可以喜歡小說,這些文學體裁本無高下之分。我們再說回白話詩和舊體詩,從時間上來看,舊體詩從《詩經》開始算起,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可白話詩從新文化運動伊始到現在也不過二十幾年,因此很有一批人,因此厚古薄今,因此看不起白話詩。
相反的,也有一些人反其道而行之,認為白話詩就是文學發展的必然,而舊體詩就是可以被揚棄的糟粕。實話實說,這兩類人我都不欣賞。咱們學文科的學生,最好打下堅實的顧問基礎,這跟你要掌握外語一樣,是很有必要的,學文學的自不必說,學法律、學政治學、經濟學的,若是你古文基礎過硬,查找我國古代典籍中記載相關法條、經濟政策,便不費吹灰之力,中國幾千年的文化遺產你便可隨手采擷了。”
同學們一邊吃,一邊聽著朱自清先生的教誨,都深以為然,頻頻點頭,這時候聞一多先生“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身來。
“佩弦兄說的非常有道理,可時代是在進步的,新文化運動的發生有它的必然,白話詩的興起也有他的必然,適之先生1916年寫的《蝴蝶》可以說在當時的中國詩壇掀起了軒然大波,這首詩是怎么寫的呢?我讀了兩遍就會背了:
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
不知為什么,一個忽飛還。
剩下那一個,孤單怪可憐。
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
這首詩當年一經《新青年》雜志刊出,立即被引為笑談,拋開這首詩誕生的背景不談,單從這詩的本身來看,的確比較直白、稚嫩,藝術水平并不很高,因為咱們歷代的文人墨客用‘蝴蝶’這個意象不知道寫了多少手好詩,有白居易的‘秋花紫蒙蒙,秋蝶黃茸茸。花低蝶新小,飛戲叢西東。’有陸游的‘庭下幽花取次香,飛飛小蝶占年光。幽人為爾憑窗久,可愛深黃愛淺黃?’有蘇軾的‘雙眉卷鐵絲,兩翅暈金碧。初來花爭妍,忽去鬼無跡。’更不用說李商隱的千古名篇‘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了。
但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為這首詩沖破了舊體詩的藩籬,是中國最早的白話詩,這還不足以被寫進文學史嗎?我們在一九三八年的今天來看,是說自己寫的白話詩好像很像一個纏過后來放大了的婦人‘放腳鞋樣’,二十年前,我還年輕,那時候的我,是新文化運動的吹鼓手,我也曾今把寫舊體詩的人稱作‘落伍的詩家’,認為舊詩作不得,一定要作新詩,可你們看看我,我現在可是整天扎進<詩經>和<楚辭>里頭不出來的!我說了這么多,就是想告訴大家,評價任何事物,都要多維度地去評價,你在評價它本身好不好之前,先要看看同時代的人,有多少人做過這樣的事?若是沒有,那這事物本身便是開辟了一條新的路徑,后人在這條新路上走,比前人走得更遠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什么好得意的。從文學史發展的角度來看,白話詩必然是未來詩歌發展的潮流,我和佩弦兄都是大力支持大家寫白話詩、新體詩的,我們南湖詩社也以研究新詩,寫新詩為第一要義。但這并不意味著舊體詩不如新體詩,我甚至還想鼓勵大家學好舊體詩,這對大家寫新詩會更有裨益!”
聞一多先生說完,不光是在場的聯大學生,就連何老板也跟著鼓起掌來,大家都對自己將來要做的事有了清晰的認識,不僅肚皮塞得滿滿的,就連腦子里也是滿滿的,急著去回味,去消化。
從飯店出來,聞一多先生和朱自清先生另有要事便先行離開,大家便沿著南湖往哥臚士洋行走,途中迎面碰上牽手的一對男女,皆二十有余,樣貌看著頗像當地人,卻身著一件紅色的旗袍,腳上也跟聯大女生一樣,赤足穿皮鞋。她身旁的男子身穿白色襯衫和短褲,樣式看來十分時髦,料子也較為高檔,就是那女子的胳膊有一節一節深淺不一的曬印,頗有些煞風景。兩人本來有說有笑,誰知那男子見到南湖詩社一行人之后,笑容馬上就不見了,立馬拉著那女子拐到旁邊一處小巷里了,留下眾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那人我看著有點兒眼熟啊!是不是咱們學校的啊?怎么見了我們就跑啊?”周曦沐有些納悶。
人群里有一個男同學開了口,臉上明顯有著慍怒和惋惜的神色:
“他現在已經不是聯大的學生了,他已經退學了。”
“退學?為什么?”
“因為他看上了咖啡館老板的女兒。”
“哎,這個事情我曾經聽說過,說是一個聯大的男同學看上了咖啡店老板的女兒,之后便從聯大退學,入贅完婚了,原來就是他們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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