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綿愉道:“什么叫奉旨辦差?兆布出兵,可有兩宮懿旨嗎?” 崇恩道:“之前兩宮太后說得清清楚楚,任何人等,不得在非法聚集,逼迫兩宮太后,一旦觸犯,格殺勿論。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長期有效的旨意,乃是自動觸發(fā),所以兆布出兵,自然名正言順。” 這當然算是強詞奪理的,不管任何理由都掩飾不了兆布無旨出兵。 接下來,又一個接著一個旗人大臣,紛紛站出來。 “太后娘娘,奴才請捉拿兆布,明正典刑。” “奴才附議。” “奴才附議。” “奴才附議!” 在場文武百官,旗人大臣一個接著一個站出來。 軍機大臣之中,有一半人站出來。 滿朝文武中,八成旗人大臣,全部站出來。 上上次,對八旗兵大開殺戒,那還只是底層八旗兵。 上一次,對八旗無賴大開殺戒,也只是底層。 但這一次,一千多名八旗老叟,可就不是底層了,他們被抓捕的子孫,也不是底層了。 已經(jīng)清點出來了,總共殺了一千六百多人。 其中不乏旗人官員,光在內(nèi)務府辦差的,就有二百多人。 眼下,頓時一邊倒的架勢。 緊接著,有一老翁顫顫巍巍出列,躬身道:“臣,附議!” 所有人一愕,竟然是翁心存? 歷史上此公去年死的,沒有熬過冬天。 而在這個世界,或許是因為殺子之仇支撐著,使得他熬過了去年冬天。 但,身體顯然也是不佳。 其實,他算是隱忍的,心中堅決判斷自己的兒子翁同書就是被蘇曳所殺,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但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出面攻訐過蘇曳。 而如今,他覺得自己很難熬得過這個冬天了,覺得再不出聲,就沒有機會了。 而且歷史上,此人和肅順交惡被革職,一直到辛酉政變之后才被重新重用。 在這個世界,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所以也沒有交惡,一直到現(xiàn)在此人都是協(xié)辦大學士。 而且,還是同治皇帝的老師,只不過因為身體年邁,不少時候都是翁同龢代為上課。 見到翁心存出列,周祖培、焦佑瀛這兩個漢人議政大臣,低著頭一聲不發(fā)。 在很多漢人大臣來說,所謂旗務改革一之事,是你們八旗的家事,我們漢人無權過問,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而在場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前江寧將軍托明阿,還有一個是前廣州將軍穆克德訥。 這兩人在蘇曳面前,口口聲聲自稱奴才。 托明阿在南京的時候見到蘇曳的威風,內(nèi)心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機會,重新投入蘇曳帳下,獲得重用。 進京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機會一直都在。 他也是旗人,而且是一品高官,只要他當眾宣布,他支持蘇曳的旗務改革,那就是一個投名狀。 一定會獲得重用。 所以他已經(jīng)痛下決心,回京之后,一定要找到一個好機會,慷慨陳詞,支持旗務改革,交上這份投名狀。 但是回京之后,他發(fā)現(xiàn)整個氣氛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南京,完全就是蘇曳的地盤,所有人對他都是敬仰和服從。 而到了京城,就仿佛進到了敵境一般。 所有的旗人對蘇曳,都是恨之入骨,喊打喊殺。 尤其載垣,作為一個軍機大臣領班,此時臭狗屎一般的境遇,更加讓人畏懼。 京城是一個人情社會,尤其是內(nèi)城,有人捧著你,你才是爺。 沒人碰你,官職再高,又有何用? 而今日朝堂上的刀光劍影,更是讓他畏懼。 自己這一二百斤承受得起嗎?只怕自己剛喊出口,還來不及掌握權力,就已經(jīng)被唾沫星子砸死,就已經(jīng)粉身碎骨了。 于是,托明阿最后再鼓起一下勇氣,然后徹底放棄,慫了。 他不由得望向前廣州將軍穆克德訥,發(fā)現(xiàn)對方也是低頭不語。 算了,算了。 沒有這本事,就不充這個英雄好漢了。 今天的朝會,本來有很多事情的,最終變成只有一件事情。 無數(shù)的八旗大臣,集體向太后施壓,逼迫抓捕兆布,明正典刑。 慈安太后嬌軀發(fā)抖,雙眸通紅。 忽然間,小皇帝說了一句話:“這兆布,這么壞嗎?”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 八旗大臣狂喜。 皇上雖然只有八歲,但畢竟是皇上啊。 頓時,有人出列道:“是啊,皇上。這兆布沒有圣旨,擅自出兵抓捕旗人官員,大開殺戒,形同謀反,罪大惡極啊。” “閉嘴!”慈安太后忍不住道:“你知道什么?” 然后,她直接喊道:“散朝。” 接著,直接牽著小皇帝離開了乾清宮。 …………………………………… 回到鐘粹宮后。 慈安太后顫抖道:“是誰教你這么說的?” 小皇帝道:“沒有誰教兒臣,但是兆布確實亂殺人了。” 慈安太后道:“以后這樣的話,一個字都不許說。” 小皇帝道:“兆布是不是蘇師傅的人?內(nèi)務府都是朕的家奴,蘇師傅是不是要解散內(nèi)務府啊?” 慈安太后道:“閉嘴,閉嘴。” 接著,她前所未有的嚴厲道:“載淳,你年齡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懂。從現(xiàn)在開始,關于你蘇師傅的事情,你一個字都不要說,一個字都不要提。” 小皇帝道:“兒臣知道了。” ………………… 接下來,整個京城,不斷有人發(fā)喪。 滿城悲憤。 整個朝廷就只有一個議題,捉拿兆布,明正典刑。 慈安太后,又開了兩次朝會。 但每一次朝會,都是有無數(shù)的八旗大臣上奏,請?zhí)笙轮甲侥谜撞肌? 其他議題,幾乎全部被擱置。 每一次,慈安太后都只能強行散朝。 她再一次進入寢食難安,不斷清減下去。 她真覺得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而就在這個時候。 蘇曳回京! 這個消息,瞬間如同一陣風一般,刮過了整個京城。 所有文武百官,奔走相告。 …………………… 蘇曳回京之后。 見到了跪在地上的兆布。 “王爺,是卑職擅自動了軍隊,請王爺降罪。” “卑職,死不足惜。” 蘇曳將他攙扶起來,緩緩道:“不,你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不要有任何思想壓力,繼續(xù)做你的事情。“ “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奈何你。” 兆布重重叩首,道:“奴才謝主子隆恩。” 蘇曳本能就要駁斥,什么奴才,什么主子。 “回軍營辦差吧。”蘇曳道。 “奴才告退。”兆布再一次叩首,退了下去。 …………………… “王爺,這綿愉身體不佳,覺得時日無多,所以反而不怕死,奮死一博了。”田雨公道:“這些八旗王公,還真是頑固啊,死了肅順和端華,立刻又有人沖出來。” 林紹章道:“根據(jù)我們交戰(zhàn)的經(jīng)驗,八旗不乏血勇之氣。” 旁邊的崇恩忍不住白了一眼,我也是八旗。 蘇曳道:“載垣怎么樣?作為旗務改革大臣,他一直沒有發(fā)聲嗎?” 田雨公道:“沒有,他一直稱病在家,一直都是崇恩大人頂在外面。” “太后娘娘性情柔弱,能夠支撐到現(xiàn)在,已是非常不易了,王爺回京,太后娘娘就能松一口氣了。“ 崇恩道:“王爺,載垣作為旗務改革大臣,又是親王,本是最合適人選。但如今一直躲在后面,看來是不愿意沖鋒陷陣的了。” 蘇曳道:“本來呢,旗務改革,讓旗人大臣去主持,大家還算有一個體面。既然他們不要這個體面,那就休怪我用漢人來主持旗務改革了。” 崇恩道:“明日朝會,所有的炮火大概都會集中在王爺身上了。逼迫王爺揮淚斬馬謖,如果王爺不斬,大概就是徹底撕破臉皮,文武百官大面積稱病請辭在家,讓朝廷徹底癱瘓了。” “西北那邊,一直壓著,一直壓著,現(xiàn)在大概也壓不住了。”田雨公道:“西北大亂,叛軍屠戮我漢人之事,大概還是依舊會發(fā)生,王爺之前所說的阿古柏入侵,甚至可能會提前。” 對于西北局面,蘇曳已經(jīng)派去了大量的情報處間諜。 但是,那里的局面脫離清廷太久了,情報處間諜去那邊,只能打探消息,想要改變局面,實在千難萬難。 陜甘回亂,疆地反清,清廷將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岌岌可危。 加起來,會有近兩千萬的漢人被屠殺,也給后世留下了巨大之隱患。 左宗棠平定西北,收復疆地,當真是民族英雄,千古流芳。 但這一次,蘇曳絕對不會讓左宗棠西征如此之窘迫無力了。 這一次,也絕對不會讓這么多人死去了。 “還有俄國人那邊,集結了四五萬大軍,隨時都可能爆發(fā)戰(zhàn)爭。” “還有南方湘軍。” 田雨公忽然道:“南方的湘軍,才是重中之重。” “西北大亂,叛軍無數(shù),已成定局,但說句誅心之言,這些叛軍進入不了我國核心地帶,剿滅他們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俄國公使口口聲聲說隨時可以發(fā)動戰(zhàn)爭,但是從莫斯科到東西伯利亞,萬里迢迢,沒有足夠的軍事物資,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開戰(zhàn)。” “唯有湘軍,才是心腹大患,當務之急。” 蘇曳緩緩道:“田兄說的極對。” 當下局面,看似四面埋伏。 但核心,就在于湘軍,其他各方只是幫助湘軍牽制了蘇曳的軍隊而已。 田雨公道:“其實,曾國藩這一次出招很絕,很聰明,和王爺有異曲同工之妙。” 崇恩道:“挾洋自重。” 這個詞,沒有用錯。 曾國藩等人知道,現(xiàn)在趁著俄國人在北邊,西北那邊即將大亂,蘇曳的軍隊遠遠不夠,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旦等到西北局面平定,俄國人危機解除。 又或者再過兩三年,帝國新式陸軍源源不斷地訓練出來,那他這十幾二十萬湘軍就完全不是對手了。 他必須在這一兩年時間內(nèi),把湘軍的地盤徹底自立化,穩(wěn)固化。 而用的法子,就是蘇曳曾經(jīng)的挾洋自重。 為何這幾年以來,不但斗爭得再狠,蘇曳經(jīng)常把九江的兵馬抽調(diào)一空,但整個九江一直都是穩(wěn)如泰山,不管哪一方都不敢出兵染指九江? 就是因為那里面有大英帝國天量的利益。 誰動了九江,就會引來英國的報復。 而曾國藩這一次急匆匆地要召開招商大會,把英國另一派系的資本,美國資本,法國資本,少部分的俄國資本引進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