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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僧格林沁直接拿出之前的那份讓蘇曳退兵的圣旨。
「先帝說得清清楚楚,任何圣旨都有三部分構成。顧命大臣擬旨,兩宮太后用印。我這份圣旨三部分齊全,是真正權威圣旨。惠親王你的那一份呢?沒有顧命大臣擬定,只有母后皇太后的御賞之印,如何比得上我的這份?」
惠親王道:「圣旨有先后之分,在同一件事情上,后面的圣旨往往覆蓋前面的圣旨,這點僧王不懂嗎?」
僧格林沁寒聲道:「誰又知道,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是不是已經落入蘇曳的控制之中,這份圣旨就是被逼寫出來的。」
惠親王怒道:「僧格林沁,你把我當成了什么?」
僧格林沁道:「惠親王,難道你要和蘇曳這個董卓同流合污嗎?你不怕遺臭萬年嗎?」
惠親王氣極反笑道:「行,行,行!」
「僧格林沁,圣旨我已經給念過了,有膽你就抗旨吧。」
「太后和皇上就在京城,就在皇宮之內,你就率軍繼續南下,直接攻打京城吧。」
「告辭!」
然后,惠親王綿愉直接轉身離開。
僧格林沁站在原地,掙扎了好一會兒。
「原地扎營,駐守!」
「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承德!」
接下來,僧格林沁的近兩萬騎兵,就在距離京城三十里的地方扎營下來。
既不前進,也不后退。
………………………………
次日,承德行宮內。
九個顧命大臣,還有慈禧太后在議事。
「傳遍天下,蘇曳擄走太后和皇上,形同謀反!」
「蘇曳即董卓!」
「當年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現在我們立刻號令天下,諸省軍隊進京勤王,拯救太后,拯救皇上!」杜翰高呼。
恭親王奕道:「現在關鍵出頭的是惠親王,而不是蘇曳,他完全躲在后面。」
伯彥訥謨祜道:「那也改變不了他擄走太后和皇上的事實。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董卓,很簡單,直接退兵,再把京城完整交給我們。」
僧王暫時不在,伯彥作為世子,就代替其父發言。
杜翰道:「蘇曳把惠親王推在前面,就完全了掩飾了自己是董卓的事實。所以我們必須讓惠親王住口,不能讓他代表京城,更加不能讓他成為蘇曳的喉舌,只要蘇曳自己出來張目,那他這個董卓的真面目就遮不住了。」
「現在皇上和太后被蘇曳囚禁,所以京城就失去了號令天下的權威。」
「必須告訴天下人,諸省督撫,現在承德才是朝廷的中樞。」
「三管齊下,第一,傳詔天下,蘇曳擄掠太后和皇上,董卓之罪,已成事實,京城的任何旨意,都是太后被蘇曳逼迫寫下來的,完全失去了權威。」
「第二,讓京城的官員站隊,至少所有人閉嘴,誰敢說話,誰就是和董卓一黨。派使者前往各個行省督撫,讓他們站隊,是效忠蘇曳這個董卓,還是效忠承德中樞。號召天下行省,進京勤王,十八路諸侯討伐蘇曳。」
「第三,讓各國公使,前來承德遞交國書,承認承德中樞才是大清合法政府。」
「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大行皇帝的棺柩依舊在承德,請太后和皇上返回承德扶靈。」
「諸省督撫,也立刻進京為大行皇帝送葬!」
這話一出,所有人頓時望向杜翰。
厲害啊!
蘇
曳那邊掌握了太后和皇上,杜翰立刻就提出更高的大義,已死的大行皇帝。
果然,有些時候死人,比活人有用啊。
九個顧命大臣定下來之后,立刻派遣使者,朝著天下各個行省進發。
整整幾十路使者。
「要不要傳言,蘇曳穢亂宮廷,引起天下民憤?」伯彥訥謨祜忽然道:「如此一來,更加坐實了他是董卓事實。」
「不可,萬萬不可。」杜翰道:「母后皇太后的聲名,不能遭到玷污。」
頓時間,所有人都明白了。
現在慈安太后確實是在蘇曳手中,但是未來大家還是需要這位太后的。
因為九個顧命大臣中,整整有六個和慈禧太后不是一伙的,只是現在形勢所逼,必須站在慈禧太后身邊。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啊。
…………………………
很快,整個天下引發了軒然大波。
當然了,在整個天下人眼中,蘇曳當然不是董卓。
真正讓所有人駭然的是,大清是要分裂了嗎?
要出現兩個中樞了嗎?
整個輿論,完全愈演愈烈。
致使整個京城,都風聲鶴唳。
匡源再一次進入了惠親王府。
「惠親王,天大的好消息啊。」匡源道:「承德行宮覺得您勞苦功高,德高望重,有意冊封您為議政王!」
聽到這話,惠親王綿愉微微一顫。
這么舍得下本錢嗎?
這邊冊封了軍機大臣,御前大臣,那邊就要冊封議政王?
惠親王綿愉道:「條件呢?」
匡源道:「蘇曳強行擄走太后和皇上,并且非法囚禁太后和皇上于京城,完全就是董卓,您作為皇叔祖,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要站出來指責他的罪名啊。」
「您作德高望重,只要您站出來說話,天下立刻云而從之。」
惠親王綿愉聽完之后,道:「太后和皇上留在京中,本就是正常的,何談囚禁?」
匡源道:「大行皇帝的棺柩還在承德,難道皇上和太后,就不該去扶靈回京嗎?」
聽到這話,惠親王綿愉微微一愕。
對啊!
這,也是大義。
承德方面,也確實厲害,一下子就找到反擊要害。
足足好一會兒,惠親王綿愉道:「你們這個議政王,我當不起。我年紀大了,想要在府中好好休養。」
匡源道:「惠親王?您德高望重,這個議政王,您完全名正言順啊。」
惠親王綿愉大聲道:「送客!」
匡源道:「惠親王,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要問您。」
綿愉道:「說。」
匡源道:「承德行宮已經傳詔天下,說蘇曳董卓行徑,囚禁太后和皇上,下令天下諸侯進京勤王,拯救太后和皇上。」
惠親王綿愉面孔顫栗道:「你們瘋了嗎?你們難道不知道,十八路諸侯討董卓是天下大亂的開始嗎?」
匡源道:「對,這樣動蕩確實太大了。但是讓各省督撫前往承德拜見大行皇帝呢?」
綿愉立刻知道承德行宮的打算了。
用大行皇帝的尸體作為最高名義,讓各省督撫強行站隊,站在承德一邊。
這是誰的主意?確實厲害啊。
匡源道:「惠親王作為皇叔祖,德高望重,既然主持了皇上的祭天大典,那主持大行皇帝的大葬,也是理所應當吧。」
惠親王陷入了沉默。
匡源道:「下官告辭。」
離開之后,匡源微微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匡源走了之后,惠親王綿愉立刻將王府大門,緊緊關閉。
他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做了。
…………………………
天下督撫中,很快就有人做出了響應。
奉天,吉林,黑龍江三個將軍區,立刻答應奉詔,前往承德。
直隸總督,山東巡撫,四川巡撫,山西巡撫,陜西巡撫,答應奉詔,前往承德。
江西巡撫,閩浙總督,浙江巡撫表示完全服從京城的旨意,母后皇太后和皇上讓他們去,他們就去。
然后……天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一個人身上。
曾國藩!
此時的湘軍,已經掌握湖南,湖北,江蘇,安徽,還有大半的江西。
儼然間,整個天下,湘軍竟然掌握了四分之一人口。
而此時,安慶之戰已經打了一年多了。
不過,當皇帝南巡之后,湘軍立刻減輕了攻打安慶的力度。
這架勢很簡單,不愿意損耗手中的兵力,而是要旁觀天下了。
承德行宮的使者來到揚州。
來的是老熟人翁同龢,這個狀元郎如今也已經飛快崛起了。
「總督大人,蘇曳囚禁皇太后和皇上,形同董卓,曾大帥乃是天下第一督撫,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當振臂高呼,號令群雄,拯救太后和皇上于水火之中啊?」
曾國藩此時正在掏耳朵,側過頭道:「什么?叔平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
翁同龢沉默了一會兒道:「承德行宮詔書,大行皇帝棺柩依舊停放在承德行宮,請曾大人前往承德,瞻仰大行皇帝遺容,并且一起扶靈回京,讓大行皇帝下葬東陵,入土為安。」
這下子,曾國藩不能裝作沒有聽見了。
足足好一會兒道:「此事,確實應當。但是我這邊和發逆大戰,需要安頓一二。」
翁同酥道:「當然。」
翁同酥離開之后,李鴻章走了進來。
「老師,大爭之世要來了嗎?」李鴻章聲音顫抖道:「大清是要分裂成為兩個朝廷中樞嗎?」
他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
如果大清真的分裂成為兩個中樞的話,那湘軍的機會就徹底來了啊。
占據四五省的湘軍,至少能夠三分天下吧?
曾國藩道:「母后皇太后,溫柔慈善,不忍心趕走蘇曳。可是一旦大清要走向分裂,她是不會坐視旁觀的。」
「承德行宮的這群人,就是在逼迫母后皇太后。如果他支持蘇曳到底的話,那大清就真的要分裂了。」
「而且承德行宮已經下詔讓天下督撫去承德行宮瞻仰先帝遺容,這個圣旨,誰能拒絕?就是要制造天下督撫都承認承德中樞,而不承認京城中樞的事實。」
「這個時候京城的慈安太后怎么辦,他難道還能下旨讓天下督撫不要去承德瞻仰大行皇帝嗎?」
李鴻章道:「所以,為了讓大清不走向分裂,慈安太后只能放棄對蘇曳的支持?而且原本她的支持,也并不堅定。」
曾國藩道:「對,京城的這位母后皇太后,性子是很柔軟的。」
李鴻章沉默了一會兒道:「老師,我們掌握五省。唯獨九江在蘇曳手中,簡直如鯁在喉啊。」
曾國藩擺了擺手道:「關鍵不在九江,在蘇曳這個人。沒有了蘇曳,九江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李鴻章道:「那接下來,我們如何走?如何站隊?」
曾國藩道:「不站隊,我們就
在長江邊上,那就看著滔滔江水,推波助瀾吧。」
他當然不會把話說死。
但是意思卻表露得很清楚了,坐收漁利,關鍵時刻隱晦地推波助瀾,甚至讓清廷的假分裂,走向真分裂。
接下來,曾國藩下令,湘軍進入休整。
于是乎,原本就打打停停的安慶之戰,徹底停止了。
…………………………
與此同時,在上海的幾個公使,也見到了承德行宮的使者。
希望幾國公使都去承德行宮遞交國書,如此一來,就代表著列強也承認承德中樞是合法政權。
而幾國列強,為首的就是大英帝國。
英國駐清國參贊巴廈禮,尤根子爵,正在和英國公使卜魯斯坐著對立。
卜魯斯爵士道:「兩位爵士,你們應該站在大英帝國的利益上。清國一旦陷入了分裂,對我們大英帝國有巨大的利益。」
巴廈禮道:「不,恰恰相反。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成功,恰恰證明了統一的清國,才能更好地釋放出生產力和市場潛力,才能帶來更大的利益。一旦清國分裂,陷入內戰,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收益會下降四成以上,大英帝國對華貿易,也會暴跌。」
「卜魯斯爵士,請你弄清楚一點,我們大英帝國已經擁有太多的土地了,我們對清國的土地是沒有太多需求的,我們需要的僅僅只是開放市場,允許我們的商人前來經商。」
「美國人已經看出了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潛力,也看出了大英帝國和中國合作之后,對美國工業的巨大威脅,所以在這一點上,它的利益和我們是完全相反的,所以他們會迫不及待地破壞九江經濟實驗區,他們更加不愿意見到蘇曳進入清廷中樞,執掌權力。」
「另外,對清國擁有領土要求,最想要分裂清國土地就是俄國。一旦清廷分裂,那沙俄的大軍就會從清國的東北,西北狂涌而入,搶走大片的土地。」
「所以,我們不但不應該前往承德遞交國書,反而應該壓制其他諸國,不能去承德遞交國書。」
英國公使卜魯斯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向京城遞交國書?」
「不!」巴廈禮爵士道:「先不遞交國書,什么時候蘇曳真正進入中樞,什么時候清廷局面穩定后,再遞交國書。現在往京城遞交國書,也只會繼續推動清廷的分裂。」
卜魯斯爵士陷入了沉默。
巴廈禮爵士道:「別忘記了,您是上了我們這艘船的,九江經濟試驗區在倫敦的經銷渠道,您也有股份的。」
公使卜魯斯點頭道:「我覺得,我的股份應該再高一些,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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