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詩曰: 素蔑裙釵為禍水,誰將巾幗比須眉。 常聞凌虐紅袖者,盡是體健軀強賊。 話表馬陵軍攻克江陵府回山,董恩惠、何瓊二人獻書信一封呈上,陳明遠接過拆閱了,又與婁小雨相看。婁雨菲亦讀罷了,忽地皺起眉來。眾頭領見狀,忙問何故。雨菲道:“卻是女伯樂的書信,是那青石山寨之事。”金锏徐韜聞言道:“可是亳州地界的那個青石山否?早聞說那山上也聚著一伙好漢,大抵也有數十個頭領,女伯樂莫不是去說他們入伙了?”雨菲點首道:“想是如此,于嬌書信道那一伙卻有招安之意,我亦聽聞那伙人中多有豪杰,官府難敵,料想不在我山寨之下,若是招安了,豈不是如那陳希真一伙,定為我等大害。” 又見圣凌風路新宇道:“軍師莫憂,近來江湖上也略傳那青石山一二,為首那個頭領似叫做宋達,見說是條磊落漢子,平生最服我梁山泊宋江哥哥的為人,想來公明哥哥為朝廷所害,他卻如何肯招安來與山寨為敵?”烈火雷閆言道:“只是梁山聚義時,公明哥哥常有招安報效國家之意,這宋達莫不是欲仿效之?”姚雨汐道:“人心難測,天知如何,俗話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依小子看,這一伙不得不防,不若發一支軍馬,先禮后兵,他若來降我,佛眼相看,否則兵刃上見個真章。”婁小雨道:“姚兄莫急,我大軍廝殺已久,亦當休養,又有那艾大金攻打山寨之仇未報,如何草率。”姚雨汐正等此話,笑道:“好軍師,你且休息,待小子親領一隊軍馬,取艾大金狗頭如何?”婁小雨心道:“這姚雨汐,分明不肯為人下,與我作難,欲逞威風;若是阻他,他必不服輸,多少傷了義氣,只得這般……”乃笑道:“那艾大金手下又無良將謀士,城小兵少,倒也容易,勞煩莊兄與姚兄率精兵二萬,同路新宇、力鵬等諸頭領,于路扮作官兵,以此前去除了此賊。”姚雨汐聽聞此言,擺手道:“不好不好,如此卻沒甚意思。”眾人皆笑。 當晚,山寨置慶賀筵宴,陳明遠與陳然坤主仆安排了房屋,又做主叫索奧拜董浩為師,好生修煉天罡五雷正法。索奧大喜,拜謝了。陳然坤再謝眾頭領救命之恩。張妮、張自強等又說于嬌為人,眾人都夸贊不已。席間,姚雨汐悄問陸影、吳賽鳳二人婁小雨破城之策。二女說了前后,都道婁軍師才學,姚雨汐不喜。吳賽鳳低語道:“師父莫怪,以吾師之才,全不亞于婁軍師。”姚雨汐笑道:“那是自然,下次立功,定教雨菲服我。只是徒弟,你此番手段狠了,不是好事,須知‘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只恐將來反受其害。”吳賽鳳點頭而退。陸影見狀,謂雨汐道:“師妹只怕是不放在心上。”姚雨汐嘆氣道:“不聽人言,此般性子,定然壞事。”正是:春秋鼎盛握虎符,此行善保千金軀。 所謂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單說那相州刺史清百年,因懼怕馬陵泊前來報復,借故逃回桑梓,正是那平城縣,有那個時任縣令的兄弟,清一年相迎。那清一年生的乖張,尖嘴猴腮,身系白布,見了三哥嬉笑。清百年道:“如何只有你一人相迎,四弟何在?”清一年指著白布道:“叵耐幾個畜生小賤人,前日里府上做好事超度咱爹,教賊人混進來殺了四哥。”清百年大驚,道:“皇家莊園處,尚有賊人?”清一年發狠道:“是這般,都是些沒廉恥的豬狗賊人,與俺們做對頭,一個喚做戴暢,一個喚做曹笑,一個喚做晁晶,一個喚做單筱寒,這四個潑賤小淫婦糾集了一伙婦人造反,惟那個戴暢與晁晶有些武藝,可恨那日扮作下人,害死了四哥。”清百年一聽是女子,笑道:“你這神仙窟,不是專治婦人的?待到捉了她們,關在里面,為兄可要好好受用一番。”清一年攢眉道:“三哥你也忒勾了,這四個又無甚姿色,若要玩,那嬌兒園里有的是好的。” 清百年正敘說馬陵泊之事,是時又有一行人來,為頭的乃是清一年的女婿,姓曾名寧,喚作五尾豹,專管此處嬌兒園,先拜了泰山。原來這平城縣雖無別的產業,惟獨有御供瓜果聞名,地界雖小,只為天子一人所須,卻有重兵防護。這曾寧本是當地財主,娶了清一年女兒,得以專供天子瓜果,不出一年半載,豪富跨了十倍有余。曾寧道:“泰山容稟,那江陵府張遠志遣軍官前來,欲借熊將軍去護城池。”清一年冷笑道:“那廝算個甚么,便是張郡王處來人,本縣亦是不答應!假使園子出事,你我如何擔待!”曾寧點頭稱是。清百年道:“休理會,入園重要。”清一年笑道:“小弟失禮,忘了三哥多不曾享受了,我那賢婿,快快尋些好女娘與我兄作耍。”曾寧見此,亦要表孝心,頭前帶路。幾個剛到園子門前,只看一塊大石上御書瘦金四字“嬌兒園”,園門前一人守把,見他將軍打扮,須發迸張,牙排如戟,生的駭人。那人喚做惡角獸孫獬,見清一年等前來,忙道:“見過知縣相公,熊將軍尚在里頭取樂。”清一年笑道:“無妨,有將軍在,本官心安。”推門而入,園內多是些芭蕉、棗樹,陰涼沁人。 幾個又走數十步,看那涼亭處,一大漢脫得赤條條的,擁著女子取樂。那大漢見是清一年,挺胸行禮道:“末將手腳不便,還望知縣相公勿怪罪。”這漢原叫熊袞,昔日曾是梁山泊招賢堂的頭領,為人兇暴難馴,深喜女色,投奔梁山無數日,就因調戲忠義堂陣亡頭領遺孀,兼言語不和打傷了幾位頭領,惱了宋江,奔逃下山。那時梁山遭云天彪、陳希真等征討,遂投官軍。劉慧娘本嫌其獰惡,欲推出斬之,孔厚道:“此人棄暗投明,又是梁山對頭,理當收下。”僥幸無事。其人面生怪肉,筋骨虬結,身高九尺,氣力千鈞,端的一身好本事,卻是因自家毛稀,最恨那有長發的,每每捉人,最愛生揭了頭皮,以此取樂,自喚作“剝皮熊”。如今見受遼州兵馬都監,在此守護園子,又是清一年的心腹愛將。 清一年見熊袞模樣,也不怪他,與清百年說道:“熊都監當初以一敵三,擊傷那梁山草寇李忠、宋萬與杜遷,又奪了甚么旱地葫蘆的船,投奔朝廷,是個好本事的。哥哥若怕馬陵賊人來犯城池,不若把熊都監借你數日,將來斬得他一二個頭領,也是咱們清家的功勞。”清百年大喜。熊袞聞言,推開懷里女娘,道:“相公既分付了,末將義不容辭,只是十月前一個婦瓜如今臨盆,即日瓜熟,最是滋補,待生下了,命人用辣子熝了,末將吃了就有十二分的力氣,再殺人不遲!”清一年笑道:“不急不急,聞說那馬陵泊里女賊甚多,將來將軍捉了,關我這園子里,我等亦可享受。”清百年聽得此言,吞口水道:“是了,馬陵賊人里亦多有美艷女子,若能捉了幾個,為兄死也不怨。”曾寧又問道:“馬將軍又何在?”熊袞道:“我著他每日照例巡視,看那四個婊子何處藏身。”卻見先前那熊袞懷中的女子,站起身笑道:“那幾個賤人不識抬舉,猶自抗拒朝廷。”清百年定睛一看,這女子一副妖嬈皮囊,只罩一身薄紗,隱隱露出身子,更是一雙狐媚眼,十分撩人,有詩為證: 眉眼蕩漾牽欲魂,妺喜妲己色撩人。 香肩纖腰臍下處,更比南子艷十分。 清百年見了,先是呆了,再是向前一步,恨不得當場抱住親熱一番,好似那雪獅子向火,全身都要酥了,忍不住連呼二聲:“仙姑!”清一年大笑道:“三哥,這小娘子亦是棄暗投明的,本是戴暢四個一行,見朝廷天威,來此嬌兒園,我令她與熊都監同管園子,諢名‘迷毒藤’,本名叫做蘇紅娟便是。”清百年口里連著叫好道:“兄弟,此處真是神仙日子,又有如此美娘,俺便拿相州刺史換你這縣令亦是值了!”蘇紅娟一聽,捂嘴笑道:“伏侍大人,乃奴家三生有幸。實不相瞞,奴家還有一綽號,有些羞人,人稱‘骨里騷’。”說罷端出一碟棗兒,道:“此是泡棗,最是滋補,本是御供之物,大人吃些又何妨。”哄得清百年多吃了幾顆,不多時,欲火更是熾熱,種種穢行,不可細言。 再說那女伯樂于嬌,自救了洪澤郎張自強,本要去招青石山的頭領入伙馬陵泊,不料到了山下,卻從嘍啰口中打聽得那宋達一伙有招安之意,本是自家獨木難支,又想如此回去馬陵泊,不顯本事,好歹再說些好漢入伙。方定下主意,恰巧又聞說青石山有數個頭領,近來下山去借糧殺貪官,正在遼州境內,內中一個領頭的名喚許栗銘,也算半個相識。于嬌急忙忙到亳州城內寫了書信,托人捎往馬陵泊道口酒店,就往遼州趕去,行了數日才至,時已轉六月初三日。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