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獄中重見-《無夢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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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覺得夜會有如此地長。當過度緊張的神筋開始麻痹,我有一點點的睡意,懶懶地偎在娘懷里,雙眼將閉未閉-------
“老爺?您-----您怎么來這兒啦?---”朦朧中,外廊傳來小線頭驚詫的聲音,廊道盡頭傳來一陣急亂的腳步聲,一個熟悉得令人毫無好感的聲音,低低地回斥小線頭道:
“老爺的事兒你管不著!少廢話,把那門給我打開!”
小線頭像是知道他特指的是我們的牢舍,也不敢多言,徑直小跑過來。聽到暗里陰冷的大鐵鎖又被嗄吱吱地開啟。娘突而全身緊縮,將我抱得更緊。我探頭望去,牢門外左顧右盼,像是避忌著什么的人,依稀便是白天審我們的縣太老爺。
這是個體態富滿卻又顯得中氣不足的達官。我總覺得,他那副忐忑不安,又畏縮又燥郁的模樣很熟悉,熟悉得我根本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酒娘,寶寶,我-----我來看你們啦!”我正在胡思亂想著,他居然開口喚出了我們母子的名字,我更是驚異,呆呆地抬頭望向娘。娘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地抱著我,撫摸著我的頭發。燈光的反映中,我看到了她眼眶中的淚水,晶亮如星光。
“酒娘!我是熊雄啊。我來看你了!”他又焦急地重復了一句,見娘沒有答他,轉而向我道:
“寶寶,寶寶!你都長這么大啦呀----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他眼中滿是企盼地沖我傻笑著,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想努力證明著什么。我怔愣住了,這一幕情景就是我預感中的“可怕事物”?
“這個人,真是我爹?”我在心中打了個問號,無措地眨著眼。
“請縣太老爺自重!這里是牢房,請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無法調解的凝凍氣氛中,突而響起了娘冷冷的語調。我更覺吃驚地回頭望她,在我印象中,娘親從來不會對人這樣冰冷地說話。
“酒娘,你-----你生我氣了?”燈影中那個肥胖的身影無所適從地移動了一下,索性將頭都伸進柵欄來:
“酒娘,你別生氣,你聽我向你解釋----”
“你走!我不想聽!”娘突而尖銳地喊了一聲,立時掐斷了天地萬物的呼吸!
我有些莫名地心悸,望著娘低垂的臉一動都不敢動。突而,一滴溫熱咸澀的液體不偏不岐地滑進了我微張的口唇——是娘的淚,她在哭。
“酒娘,你別生我的氣了,白天在公堂上,我也不好為你們開脫呀,幸虧,你釀的酒酵開了,酒坊那倆老已經收回訟狀了------”
“哼,你少騙我!我釀的那酒,后天才能酵開!你用了什么手段欺壓酒坊那倆老,你自己心里清楚!”
娘就是這般善良,這個時候,居然還在為污蔑她的人申述。她的義正言直似乎將對面那個高高在上的縣太爺一下子踩在了腳下。他無奈地攤眉堆笑道:
“反正----都過去了嘛,你也是問心無愧就好了嘛。這牢里這么陰這么濕,你和寶寶怎么能呆呢,還是-----還是快出來吧!”
“哼,你還會想著我?想著寶寶嗎?”娘輕輕咬緊了銀齒,眼神中迸出異樣堅冷的光。
“這----瞧你說的,我怎么會不想著你,不想著寶寶呢,我今天不是叫人給你們送了飯菜來嗎,還有寶寶最愛喝的竹葉青----”
“我沒喝到那酒,全讓他們給喝了-----”我終于從他們的對話中,確認了這人的確就是我爹。一時間,所有的委屈一并兒爆發,竟忍不住指著卒班堂嗚咽起來。
爹爹一聽我這話,滿臉拱起了厚厚的紅糟子,轉過聲朝身后戰戰兢兢的小線頭劈頭蓋臉地罵道:“該死的東西!你養大膽了啊————”
“老----老爺-----”小線頭覺得一肚子的委屈,罪魁禍首的童老大今夜不當值,自己卻當了替罪羊。
“還不給我再備些酒菜去!我叫你下回還敢偷腥!”他揚起肉實的大巴掌,一邊抽著小線頭,一邊將他往外趕。
“夠了!熊雄,你別在這兒給我演戲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娘絕望地閉上了早已是無淚可流的眼。
“酒---酒娘,你----”這個小丑一樣的男人還想努力著,卻被娘生生喝斷:
“你住口!你住口!”她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變得急促:
“當初我一再地相信你,縱容你!你不愛守持我們秦家的酒坊,你說你一定能金榜題名,我都不反對!我含辛茹苦,日日夜夜的釀酒賣酒,攢下錢來,一次次送你赴考。不管你中不中舉,我都毫無怨言。可你呢?”娘在心底積壓多時的怨屈終于爆發了,她挺起身子正視著爹,一字字道:
“三年了!----你一去就是三年,杳無音信!寶寶的病越來越重了,大夫說他活不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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