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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誰也不知道，從地下五層上來的會是什么；誰也不知道，人類的武器能否殺死一位神。

    電梯在地下一層停擱，也就是調(diào)查員們所在的這一層。電梯門緩緩打開，后面站著的是一身黑衣的高挑青年，臉色蒼白，神情陰郁。

    “常胥？”寧絮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心臟有一瞬間放松了下來，又立刻被瘋狂跳躍的危險預(yù)警提起。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常胥，極度理性的、清醒的、冷漠的、眼中沒有映出任何人的，危險得不像一個人類，也不像怪物，而像是一位神。

    一個在落日之墟了解完《斗獸場》結(jié)局的調(diào)查員倒抽了一口涼氣：“常……常胥，你不是死了嗎？”

    對啊，常胥死了，在邪神的燦金色的眼眸下，被齊斯用潔白的權(quán)杖捅穿胸膛，殺死了。

    那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究竟是什么？

    所有調(diào)查員都看到，眼前的常胥那張熟悉的面孔上，有一雙空洞的金色眼睛，深處疊簇?zé)o限的世界、無盡的時空和無數(shù)人的欲望……

    如同神明，恰是神明。

    “讓祂走。”調(diào)查員們聽到耳麥中響起的來自傅決的命令。

    事實上哪怕沒有傅決的命令，他們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們在神的目光下像是被用指甲蓋壓住的螞蟻那樣動彈不得，連顫抖嘴唇都做不到，第一次意識到之前做的引爆核彈和詭異同歸于盡的預(yù)案是多么愚蠢。

    他們按不動起爆器的按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占據(jù)了常胥軀殼的神明徑直走到樓梯口，消失在他們視野的盡頭，從頭到尾沒有給他們一個眼神。

    忽然間，所有人都七竅流血地倒在地上，像蜈蚣一樣扭動著，并一點點變得僵硬……

    ……

    寧省南城，單身公寓中，劉雨涵的尸體靜靜躺在床上，逐漸變得冰冷。

    她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像是剛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上面寫著諸如抵押靈魂之類的契約條款。

    那是她和齊斯在《無望海》副本中簽訂的靈魂契約，能在游戲和現(xiàn)實之間穿梭，無法被損毀。她出副本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想盡可能多地給詭異調(diào)查局留下線索。

    ——可惜她不知道，詭異調(diào)查局在輿論和神降事件的雙重壓力下亂成了一鍋粥，根本無暇處理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

    劉雨涵的尸體是在五天后被發(fā)現(xiàn)的。

    暮春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尸體停放不了多久便開始腐爛發(fā)臭。隔壁的鄰居被臭氣熏到，憤怒地來敲她的門，在發(fā)現(xiàn)敲不開后生出了不好的猜測，面色古怪地打了治安局的電話。

    門被用暴力手段撬開，所有人都看到了流膿生蛆的尸體，皮肉青紫，四肢腫大，已經(jīng)隱隱有變成巨人觀的架勢。

    被叫來的警員們都覺得晦氣，有幾個經(jīng)驗尚淺的甚至不敢看尸體，扶著門就嘔吐起來。

    法醫(yī)裝模作樣地草草驗尸，得出了“非他殺”的結(jié)論，尸體手中那張被尸油浸潤的紙自然也被看成了荒誕無稽的幻想。

    治安局出于人道主義調(diào)查了一番死者的背景，在得知她父母雙亡，只有幾個親戚遠(yuǎn)在他省的鄉(xiāng)下后，便打了電話過去。

    那些親戚在得知死者沒有遺產(chǎn)可以讓他們繼承后，皆表示脫不開身來處理后事。

    走完這一套流程總共只用了兩天，劉雨涵的尸體被送去火葬場焚燒，骨灰被環(huán)保地灑入專門安葬無主骨灰的山中。

    她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從這茫茫人世銷聲匿跡，沒有掀起一絲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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