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齊斯重新獲得發聲的能力,不冷不熱道:“我知道這部分信息,但我相信神明和欲望之間存在某種聯系。” “你猜的不錯。”契贊許地笑笑,忽的俯下身來。 無數血色的絲線從祂的身上散開,向四面八方延展,牽連成千上萬道虛化的人影,在茫然無際的黑暗里時隱時現,交錯糾纏。 祂說:“神明是欲望的載體。世人的欲望描摹出神的形影。” 齊斯想起了進入副本第一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長著他的臉的怪物將眾生的欲望抹上他的身軀,于是他便被眾生看到了。 眾生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承載的他們的欲望,他們渴望欲望得到實現,于是信仰神明。 從《玫瑰莊園》到《倀鬼》,一個個副本的核心都是欲望。 追求美麗,追求生存,追求自由,追求金錢,追求名望…… 世人熙熙攘攘,汲汲營營,皆是因為放不下欲望。 “他們有欲求于你,靈魂便受你控制。而你似乎控制不了我了。”齊斯壓低視線,看到自己和契之間沒有現出連接的紅線,曾經在《無望海》副本牽上他尾指的那根線也不見了。 “因為你沒有人性,只將所有經歷作為樂趣的一部分,在得到滿足后很快便失去索求的興趣。” 契用宣告的語氣說:“過去二十二年,你曾經三次產生欲望,也僅有那三次而已: “第一次是在你十二歲那年,你對血腥的殺戮產生了渴望,欲望滋長到難以壓抑的程度。你第一次殺人,并從此將殺人當做吃飯喝水般的尋常。 “第二次是在你十六歲那年,你在虐待和欺凌下接近死亡,并在痛苦中產生了活下去的欲望。我救了你,使你脫離死亡的泥潭。 “第三次是在《無望海》副本中,你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劣勢,找不到獲得勝利的可能,但你想贏。我便幫助你贏得了那場游戲。 “可惜的是,對欲望的感觸無法在你心中長久地殘留,你就像一張透明的塑料紙,所有顏料皆無法在你身上著色。” “所以你后悔幫我了。如果我一直無法得到滿足,欲望也許會格外洶涌。”齊斯隨口評說,又自我否定道,“不,這一局無解,如果我在最開始就死了,你同樣會輸掉諸神賭局。” 他想了想,自嘲地笑了:“這么看來是我的出廠設置有問題啊,一點人性都不加絕對會出事的吧。” “不。”契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打算控制你,我更希望你在有朝一日取代我的位置,作為棋手參與這場賭局。” 這不是祂第一次表達類似的意思,真實性卻依舊存疑。 齊斯“哦”了一聲,歪了歪頭:“可惜我已經死了。都死透了,總不能再作弊讓我活過來了吧?” 契淡淡道:“你沒必要用這種話試探我,所有信息都已經放在明面上了。等你通關《斗獸場》副本,我將告訴你最后一部分你所好奇的真相。” “你對極小的概率投注了莫大的信心,好像篤定了我能復活啊。”齊斯似笑非笑地看著紅衣的神明,“我總感覺你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不過是在賭罷了。”契笑了起來,“就像是你和黎打的那個賭一樣。” …… 兩個小時前,高塔之中。 齊斯對端坐神龕的神像說:“黎,好久不見,有興趣談一筆交易嗎?” 黎在喪神廟中現出形影,居高臨下地注視他:“你與常胥已經陷入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而我是他的下注者——這些你都是知曉的。” “但我一直相信,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齊斯說出一句老生常談的話語,笑容真摯,“我認為我能向你提供比常胥更大的價值,直白點說——我會是比他更合適的棋子。” “以你現在的實力,沒有和我談交易的資格。” “可我不這么認為。”齊斯抬眼,笑容依舊,“神明閣下,不妨打個賭吧。 “我賭這局游戲,我將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