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我只是個讀書人罷了。”顏彧輕輕搖頭,卻不上前。 符灰撒到酒里,又被盡數(shù)喝了下去,足以封了道行不夠的妖怪的法力。 尋常妖怪一般不會蠢到主動吃符灰,奈何顏彧裝妖怪裝得極像,還給符灰施了隱匿的術法,這才騙了這兩個涉世不深的山間野妖。 山林闃寂,冷白的月光皤然灑下,在兩妖一人身上束了一條白綾。 待那白綾緩緩偏移兩寸,倒下的倆妖怪終于有了變化。 人模人樣的衣冠癟了下去,留下兩只動彈不得的動物。 一只毛發(fā)稀疏的駱駝蜷縮在袈裟下,門牙缺了一顆,看上去有些年紀,正是那老和尚。 旁邊一攤布料裹著的則是一只七彩羽毛的鸚鵡,該是那多嘴多舌的少年。 顏彧見此狀貌,才算放下心來,從懷中摸出一串制式古樸的繩結。 這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物,起先他只當個傳家的配件,直到一次夜路遇鬼,他憑借雜學散了那只鬼怪的道行,繩結忽地從他懷里飛出,將那惡鬼吞得一點不剩,才漸漸顯出神異來。 他發(fā)現(xiàn),千妖百鬼、魑魅魍魎,凡是被他收服的邪物,皆可為繩結所吞噬。 而后繩結會根據(jù)吞噬的邪物的成色,計量若干貝幣,只需握住繩結,沉心靜氣,便可在虛空中看到貝幣的數(shù)目。 那些貝幣可以用來從繩結處置換各種東西,消息、書籍、法器、奇珍、金銀,乃至壽命、氣運、資質……應有盡有。 今日用到的對付妖怪的符灰和偽裝妖怪的術法,自然都是顏彧從繩結中兌換得到的。 此刻,只見那繩結自發(fā)飄到兩只妖怪的上方,形成一個首尾相連的圈,將它們圈在其中,在夜色中泛出燦燦的金光。 金光下,駱駝和鸚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來,就像是被吸干了血肉一樣,幾息間便只剩下一張黃色的駱駝皮和一蓬五彩斑斕的羽毛。 金色的光點在空中凝成兩行篆字: 【高陽氏六十七代覡顏彧,巳月壬午獻橐駝、鸚鵡,祭禮已成】 【今賜顏彧靈巫之身,令其以七日為期,入山海界,事彼郊祀】 前面一行字顏彧早已見慣不怪,無非是說他獻祭了些什么東西。 后面一行字卻是從來沒見過的,按照先前數(shù)次的經歷,出現(xiàn)在那個位置的,該是貝幣數(shù)量才對…… 遠處傳來縹縹緲緲的歌聲,發(fā)音古怪,唱詞也很陌生: “魂兮歸來!去君之恒干,何為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那聲音越來越近,不過幾息,便好像在耳畔絮語,又鉆入腦海圈圈盤旋。 顏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條長如游龍的白色在遠處浩蕩而來。 那是一隊穿著白色喪服的人,戴著黑色的鬼臉面具,寬衣博帶,不是本朝的式樣,倒符合傳說中上古三皇時代的禮制。 四個身形偏高大的人抬著一副棕黑色的棺木,說是棺木,卻只有兩片薄板,上面用麻繩纏了幾圈,簡陋得可以,與繁復的儀仗格格不入。 白霧彌漫,給天地蒙了一層紗簾,那隊伍便在霧氣中穿梭,時隱時現(xiàn)。 符灰還有剩余,顏彧抓了一把握在手中,不動聲色地望著隊伍一步步走近。 他看清楚了,那棺木竟然是空的,兩片薄板詭異地疊合,中間留出約莫六寸的空余,像是夾了個看不見的人。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讬些。” “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歌聲悲壯而肅穆,顏彧聽著聽著,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由向前踏了一步。 忽然,手臂被人使勁拉了一把,緊接著,一道沙啞的聲音冷冷響起:“新來的,不要命了?” 顏彧清醒過來,回頭看去。 一個作俠客打扮的中年男子不茍言笑地看著他:“進了這山海界,警醒著點,命只有一條,在鬼域里死了,那可是連前世今生都沒有了。” (*山海界=詭異游戲;鬼域=副本;前世今生都沒有了=在現(xiàn)實里被抹殺;七日為期=七天一次;貝幣=積分) (咳咳咳,是不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