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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水滴石穿-《王莽攆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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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 chapter list       王莽見宇兒這番操弄,便手指一點給王翁看,“你瞧瞧,從小到大就這點兒出息,虎頭蛇尾的,幾多年來也不曾長進。”王翁在一旁默不作聲,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聽得閣內沉悶的杖擊聲聲入耳,胸口就愈發的心如刀絞,遂咬牙攢眉,不忍直視。

      復睜開眼時,但見長公子刑杖已滿,由呂焉雙手托著趨下刑凳。不屑說面目早已青紫,就連五官也挪移了位置。王翁不及拭去老淚,就趕緊上前托住腋窩,不料被身后家主一陣猛喝:“管他作甚,自己屁股還沒干凈哩!”王翁聽罷疾垂下手來,嘟著一張倭瓜臉便趨向刑凳。

      王莽責罷拂袖就走,末了不忘暗囑下人:“點到為止。若是動了骨頭傷了筋,老夫可要拿你是問!”下人趕忙點頭會意。

      王翁受杖時,即是不重也大汗淋漓,出閣時又經小風一溜,終是受了一場風寒,未過黃昏就發起燒來。王莽得知后懊悔不已,忙著人從長樂宮內請來了侍醫。侍醫進府也不敢怠慢,踏進房門便察看傷勢,見王翁瘦臀之上淤血赭色,就薄薄敷了一層褐黃的藥膏,回頭報與王莽道:“傷無大礙,倒是身子虛脫并發了風寒,權且喝上幾服發汗草藥吧,若無風患,三日便愈。”

      俟王莽著長史送走了侍醫,便扶坐床頭親喂他湯藥,又是擦又是沾的,好一番折騰。王翁也是念恩不過,便好言推托道:“鎮幾日都是朝里朝外的,就莫再耗著了。不敢說公子那廂傷勢如何,老奴是定要去看的。”王翁本想提醒家主過去瞧瞧,哪知王莽一聽這話便來了氣,“你且顧好自己吧,患了干痂風,可要出人命哩。人家那廂有媳婦守著,不容你瞎操這份心。痊可便趕回新都去,暫于那孔休手下擔個令史,不出所料的話,這幾日策牒、告身便會下來。”

      “承君之惠,應接不遑,老奴感荷家主高情!”王翁于床上躬身揖過,便又拽袖拭淚道:“如今朝局大勢已定,太姥、家眷理應歸京。尚有四公子與縣主劉愔的婚約就這么吊著,大喪之期一拖再拖,眼下既然清期已定,只待春上把婚親迎了。”

      一席話說得王莽兩淚汪汪。“提起阿母,我便是那有罪之人。小時候父翁見愛卻飲恨早逝,乃是阿母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將兒王莽養大成人,相依為命,母子連心……如今阿母七十杖圍,小兒萬難行孝膝前,實實痛心哪……”言罷已是泣不成聲。

      王翁不忍見家主如此失態,疾躬身上前張袖拭淚道:“老奴改日便打點行裝,去國著太姥及夫人提早上京,如此既解我家主公思親之苦,亦能膝前繞歡,忠孝兩全。”王莽聞言張起面首,喟然長嘆道:“如此甚好,然——老阿母年事已高,焉能經得一路顛簸流離之苦哇!多說皆淚,就著臨兒一人進京吧,春上完婚,不能再等了。”

      王莽懨懨站起身來,替王翁虛虛地搭了床蕁被,又折好被角,方悶悶折身向外走去。怎知前腳剛邁過門檻,王翁后腳就跟了上來。王莽一見尤生氣惱:“誰讓你起來的?不去養傷,又跟過來做甚?”王翁遂尷尬笑笑,綿聲道:“老奴慣了。”卻還是門檻留步,待王莽走遠沒了蹤影,便趕忙出門右拐,去探看長公子王宇去了。

      薄霧冥冥,長煙一空。王莽臨行前無端留下的這句謎團,就像午夜飛逝的流星,一下子將心中的圖騰擊了個粉碎,連個念想都不曾留下。

      王母至今也無從得知,這圓潤的謊言是如何被他識破的,且不說透,各免其罪,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相得益彰。二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無形中卻在商討著一場驚天的交易,最終只落得圖窮匕見,敗下陣來,且敗得是如此無怨無悔,心服口服。

      自第一次徘徊于靜園門前,王母便吃了閉門羹。門前的木牌雖不起眼,但潑墨四字卻熠熠生輝,“閉門卻軌”,那是何等的心境哇!宛若淡泊名利的隱者,抑或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

      靜園也有紕漏之處。王母終是費盡了心機,為能進入大司馬府,削尖腦袋地拜了管家王翁為契父。王翁是何等的憐善老人哇,自己卻殘忍利用了這份憐善,不啻造孽!想于此,心口之處便隱隱作痛。但脫下王莽的澤衣起,王母便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澤衣袖肘、領囗鶉衣百結,補丁之上摞補丁……這悲憫之人并非那沿街乞討的叫花子,而是名動天下、權傾朝野的大司馬,節衣縮衣、匡時濟世的賢德公哇!

      臨行前,王母見王莽身旁察無一名貼身侍婢,又加之愈日見寒,索性將自身換洗的短襦拆了去,給王莽又做了一件絮棉的褻衣。王母將褻衣熨平、疊好,便又細心地將其置于綠蘿紋繡的絹枕之下,這才一步三顧地掩上房闥,依依不舍地向府門趨去。

      一路喑啞無語抒情,倒是拜別契父之時,王母還是流下了幾滴鮫珠之淚。王翁見罷多生憂憐,但他萬萬難以置信,此番一拜便是永別。王母有心將兩坨金餅贈與契父,又懼怕王翁性子憨直反引為罪,便以散心為由,郁郁出了這靜園府門。

      早有幾駕遠行的輜車,停駐于安門街衢的西軌沿上。王母剛碎步趨上徑道,就被臂如抱鼓的侍吏眼尖瞧見,俟王母走近時,便有幾多近侍、輦夫齊齊向王母娘娘施禮問安。上得輜車,侍吏叟喆就手腳麻利地替王母墊好躺臥的靠枕,且扶其跽坐道:“回來便好。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

      王母見叟喆乖巧伶俐,兩眸便盈盈流出光來,遂喃喃哀嘆道:“惑神易,惑賢德公難。”又聞輦夫輕吁,車轂滾動,淮陽王母便掀開簾櫳再瞧看一眼:暖秋的赤輪已爬上三桿,那懸空的殿闕層巒疊嶂,金黃盡染。高墻之下,盤虬的枝條碩果累累。心中的那枚圣潔的花胎呀,也隨著這恣意的秋風旋上幾舞,便枯萎飄落……

      元壽二年七月二十二,也就是淮陽王母去朝歸國的次日,趕赴中山國奉迎新帝的車駕一行,便由長安的灞城東門逶迤而出。

      前有大鴻臚持節,領羽林重騎引駕十二重,隨之幾十駕前導車馬趟趟而行。節氅幡纛隨風招展,矛戟瓜鉞直戳藍天。接著就是金鑲玉墜的駕六玉輅穩穩碾過,伴駕的郎官黑壓壓一片,穩壓其后的,便是車騎將軍王舜節制的那萬馬奔騰的虎賁三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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