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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年輕人看他的眼神,已經充滿崇敬愛戴,如同看著教父,也對他的問題知無不言。
不過,無知又年輕的年輕人知道的的的確不多。
從他嘴里所能挖出來的信息之中,最重要的也就只有“雖然村子信仰雨神已經很久。但雨神烏列真的顯靈也不過是從三年前開始的”這一點而已。
格雷估摸著從他嘴里也榨不出再多的油水來了,便不著痕跡地提出了告辭。
年輕人挽留了幾句,見格雷態度堅決,便轉而親熱而尊敬地攙扶著他,親自送他到了門口。
這一次,是正門。
然后年輕人為格雷推開了房門——格雷望著映入眼簾的對面人家,卻是一愣。
對面的屋子,十分怪異地沒有屋頂,甚至連墻都可以算沒有。
被有意推平到齊腰高的墻根所圍起來的區域里,如尋常家庭一般擺著各種家具,以及——
年輕男人,老人,小孩。
男人在檢查鐮刀。
老人在編織。
孩子則在玩著泥巴。
在無頂的家中,在滂沱的大雨下,三個人表情平靜地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展現著一幕普通而溫馨的日常……若不看那雨。
格雷不自覺翹起嘴角。
這三人,正是格雷之前跟丟的三個雨民。格雷想過他遲早會與他們再見……但再見得如此之快,仍然令他感到有趣。
“那是老提姆一家,都是真正的雨民。”身后傳來年輕村人的聲音,“您也認識他們?”
格雷回頭一看,從年輕村人的臉上看到了羨慕的表情。
“雨民……”格雷陷入沉默,似乎在沉吟著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
片刻之后,他突然提問道:“老提姆一家也死過?”
年輕村人很自然地接話了:“老提姆的兒媳婦早些年就死了。而老提姆和他的兒子,還有孫子,則是在上一次霧月的時候,三個人在村外遭遇了落石,被意外砸死……”
“然后,他們就被卡萊爾大人賜福……復活,成為了雨民。”
“卡萊爾……?”格雷想了想,“你是在說,那位‘雨之妃’?”
年輕村人趕忙改口:“是的,雨之妃,雨之妃!”
原來“雨之妃”也有名字?她叫做“卡萊爾”?格雷立刻將這個重要的情報記了下來。
而年輕村人則繼續遠遠望著對面遠遠地望著對面在雨中平靜生活著的一家,臉上再次露出了羨慕的神色,輕聲道,“我也想被雨之妃賜福,我也想成為雨民——”
“但想要變成雨民,好像一定要先死一次才行,而我……還是有些怕死。
“萬一我死了,偉大的烏列卻不愿意復活我了怎么辦?
“另外,說起來很不好意思,但我也怕疼……
格雷回頭看著年輕村人的表情,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臉。
聽著年輕村人的講述,又聯想到了古夫的遭遇,他一下子升起了某種好奇心,有些想要看看——到底“死者”是如何變成“雨民”的。
年輕村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或許是剛才談話中格雷刷的好感度起了作用,年輕村人身體抖了抖,卻沒反抗,而是繼續乖乖地被抓著,同時禮貌地請求道:“格雷先生,您這是在和我開什么玩笑嗎?但還是請您放開,我看不見了——”
“這種小事,我可以幫你啊。”格雷說道。
聽過格雷這幾句話,年輕村人的身體此時已經僵住了。只有從指縫間泄露出的那只眼球正以不尋常的速度轉動著,表達著下意識的不安。
——確實有這種人,想死,又不敢。
格雷一邊想著,一邊打量著指縫間的那只眼睛道:“你想成為雨民?又不敢去死?”
“我理解。”他同情地點點頭。
確實,死亡對許多人來說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因為死不是人固有的屬性,不是這世間理所當然地存在著的最初范式之一。是造物主創造了死亡,才令人有機會去死。
也因此,反過來說,死亡是一種珍貴的祝福。
“這個我可以幫你,對我來說很容易的。”格雷漫不經心地說道。想著眼前之人是多么幸運遇到了他。他可難得如此好心,順便還能看看珍奇的戲劇——
啊,不,等等,格雷想起來這可得同親愛的妹妹打個招呼,免得惹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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