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集 趙氏孤兒-《華夏真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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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姬將嬰兒藏于襠中,暗中向天祝道:若趙氏祖宗在天有靈,則保佑此子不哭不鬧,躲過此厄;若趙氏根脈當絕,則被賊子搜出,殞其性命!
說也奇怪,任憑屠岸賈如何搜索,那嬰兒如有神助,不哭不鬧,并無絲毫聲響。屠岸賈雖侍君寵驕橫不羈,但畢竟不敢妄為,搜檢公主之身。于是搜尋半晌,只落得空手而歸。
屠岸賈去后,公主以為嬰兒已被悶死,急解衣檢視,卻是睡得正香。公主大奇,于是為兒子取名為趙武。因恐屠岸賈復來搜尋,遂遣心腹侍女出宮,透信于丈夫生前好友程嬰,使其設法相救孤兒趙武。
程嬰聞說公主所生男嬰,既悲且喜,令家人將公孫杵臼請至府中,于密室中商議對策。公孫杵臼計議早定,便問程嬰:賢兄,我來問你,復立孤兒,與慷慨赴死,何易何難?
程嬰答道:慷慨赴死易,立孤復業難。
公孫杵臼:趙氏先君對先生不薄,則先生勉為其難可矣;我今老矣,去日無多,愿先行一步,為其易者,不亦可乎?
程嬰推讓不果,泣而從之。聞家仆中有新生嬰兒者,乃以重金購之,裹以錦袱,上繡趙氏徽記;使公孫杵臼抱出程府,連夜出城遠走,藏于深山。
來日下午,程嬰遂出府宅,潛至屠氏家中出首:某乃趙朔厚交,蒙其臨終托孤之重。然程嬰不肖,既冒滅族之危,亦恐不能保全趙氏遺孤。將軍若能予我千金,使我子孫再無衣食之憂,則某便將趙氏孤兒藏身之處告之。若不肯予金,則某有死而已,退求其義。
屠岸賈大喜,立贈程嬰千金,并使其為向導,引兵入山,來尋趙氏孤兒。
程嬰帶路入山,終將公孫杵臼及孤兒藏身山洞找到。
公孫杵臼雖老,英勇不減當年,左手懷抱孤兒,右手仗劍力殺十數人,終被箭傷被縛。因見程嬰在搜山隊伍之中,乃破口大罵:程嬰,你這小人!當日不能隨趙氏家族死難,尚與我商議保護趙氏孤兒,今卻出賣于我。縱然不能立孤,緘口不言可也,又何忍心出賣故友,將其血脈斬草除根?某至陰世作鬼,須不饒你!
罵畢,復抱孤兒仰天長嘆,并求帶兵將官:趙氏孤兒降生不足滿月,其有何罪?求將軍釋之,只殺我公孫杵臼一人可也。
那家將豈肯聽他?乃殺公孫杵臼,并掐死嬰兒,將杵臼及嬰兒尸體回報。屠岸賈親見孤兒已死,遂大喜作罷,不復顧公主死活。
其后未久,公主遣侍女潛至程府,打聽消息。程嬰將替換孤兒,瞞過屠岸賈之事告之。并與侍女約定,來日傍晚于城外林中相見,將趙氏孤兒接出內宮。
侍女回宮轉告。公主長吁:上天可憐見,趙氏祖宗有靈!
遂將趙武喂飽哄睡,暗付侍女,留出生八字表記,命乘車出城,鄭重托付程嬰。因屠岸賈以為趙氏孤兒已死,城門無人搜檢,由是路上來去自由。
侍女交付孤兒已畢,轉回宮中報與公主,莊姬且喜且悲,遣出侍女,望天哭道:我兒!復興趙氏之業,只在你一身之上。此荼苦歲月,母不愿再茍延殘喘矣!
公主哭罷,懸梁而亡。
程嬰則背負賣友罵名,與趙氏遺孤趙武隱匿深山,教文習武,苦度光陰。
十五年后,晉景公突患重病,召卜者占之,得其卦辭,稱是冤死大臣作祟導致。
晉景公信以為實,乃命內侍前往朝堂之上,向眾臣詢問禳解之法。韓厥趁機入宮,將當年屠岸賈發動下宮之難實情陳述,辯明趙氏滅門之冤;并奏景公,趙氏孤兒其實未死。
晉景公聞奏大悟,便命將程嬰及趙武召入城內,藏于宮中。
其后景公疾病稍痊,命內侍趁屠岸賈不上朝時,傳令允許諸卿大夫,入宮問疾。待諸卿大夫齊至,景公便使韓厥出首,當眾說明當年下宮之難真相,后命諸卿大夫與趙武相見,公布其身份,出具當年莊姬所留表記為證。
諸卿與趙盾、趙朔父子皆有交情,并為趙氏含冤已久。今見趙武,又驚又喜,于是皆都奏請復其家世,殺奸報仇,平反冤獄。景公準奏,遂命韓厥率領眾卿,各帶家甲,與程嬰、趙武一起進攻屠岸賈府,夷滅其族。然后公示屠氏罪狀,昭雪趙氏之冤。
屠岸賈既已伏誅,景侯下令,命趙武復為正卿大夫,還其家財,重振家風。
程嬰遂告白于趙武:昔日下宮之難,眾客及故友都隨主人而死。惟我與公孫杵臼為救少主,延續趙氏血脈,故商議一人死難,一人撫孤。臣非不能死,肩負復立趙氏后人重托耳。今幸少主長成,恢復家世,大仇得報。則老臣任務已完,當赴九泉,報與少主父祖,及故友公孫杵臼得知。
趙武大驚哭拜:莫非趙武不德,得罪義父?今既復立舊業,公怎忍心離我而去!
程嬰答道:公孫杵臼謂我能成就復興趙氏大業,故先我十五年而死。此等大義,以何報之?今其心愿已就,若我不報,杵臼必謂大事未成,抱憾九泉之下。
于是退出殿外,面向當年公孫杵臼就義荒山八拜,起而拔劍自刎。
趙武號哭七日夜,乃執父禮以葬,并為程嬰服齊衰三年,又為之祭邑。
畫外音:此乃司馬遷史記版《趙氏孤兒》,故事精彩,文采飛揚,催人淚下。其后更有元代紀君祥所創雜劇元曲《趙氏孤兒》,依照《史記·趙世家》故事內容,在情節上略做改動。一將事件時間改成晉靈公時期,以顯國君昏庸;二將被殺嬰兒改成程嬰親生之子,以增悲劇力量;三是增加程嬰帶趙武投身屠岸賈門下情節,以增強戲劇沖突。
事件懸疑:《史記》及元曲版《趙氏孤兒》雖然流傳極廣,但皆為虛構,并非史實。據《左傳》所載:“晉景公十三年,趙嬰通于趙莊姬。次年,原、屏放諸齊。十七年,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征。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宮。晉侯欲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于晉侯曰:‘成季之勛,宣孟之忠,而無后,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歷史真相:《左傳》中所載趙嬰,即趙盾異母兄趙嬰齊。其與侄媳莊姬通奸,被兩個同母兄趙同(原)、趙括(屏)逐出晉國,被迫逃亡到齊國。三年后趙嬰齊客死異國他鄉,趙莊姬因心痛情人之死,向弟晉景公進讒,說趙同、趙括將要起兵作亂。晉國兩大家族欒氏與郤氏,竟同時為莊姬作證。于是當年六月,晉景公滅趙同、趙括于下宮。當時趙武隨母莊姬住在宮中,未受影響。其事之后,晉景公欲將趙氏家族田邑封地,轉賜給祁奚,韓厥向景公進言,說趙氏對晉國居功甚偉,若使其無后,必然功臣皆懼!景公遂立趙武為趙氏宗主,將趙氏田邑封地返還。此便是所謂“趙氏孤兒”事件,全部真相。
但對于下宮之難,《史記·晉世家》延續《左傳》記載,卻又保存歷史之真。晉景公、莊姬、欒氏、郤氏共謀發動下宮之難,趙同、趙括被滅門,景公達到削弱異姓公族目的,欒氏、郤氏就此打擊政治對手,莊姬則掃除孤子趙武繼承家業障礙,三方各得其所。其實倘若細察,方知下宮之難事件最終受益者,卻是孤兒趙武。
到趙武重孫趙無恤時,聯合韓、魏三家分晉,自立為諸侯。趙國建立之后,在編撰國史時便需為尊者諱,將祖宗涉及亂倫、誣告、內訌、陰謀等不光彩歷史重新美化。于是除《左傳》下宮之難版本之外,趙國史官復增著“趙氏孤兒”版,以悲情代替陰謀。至北宋靖康之變,徽欽二帝被擄,趙構便是“趙氏孤兒”。南宋末年,宋幼帝趙昺孤懸南海,再現趙氏孤兒事實。歷史情境高度相似,以致宋人對趙氏孤兒故事尤其認同,延及后世,代替史實。
鏡頭閃回。按下晉國,復說楚國。
公元前597年,楚莊王十八年。
莊王欲圖爭霸中原,派大夫申舟出使齊國。申舟奏道:出使臨淄,需途經宋國,請大王出具國書,向宋公借道而行。
楚莊王:今我國力強盛,齊又為向日方伯,兩大國互聘,豈可向宋侯借道?
申舟:如不借路,宋國則視我為入侵,可使人殺我。
楚莊王:若宋國果敢殺卿,孤則發兵攻之。
申舟:若以臣死,得宋國降服,則請即行。臣之家眷,便托主公!
于是使齊,越宋國之境。楚使不向宋國借路而行,果然激怒宋公,于是派兵攔截,誅殺申舟,釋其從者,輿尸以回。
楚莊王聞報,投袂而起,發兵攻宋,但圍宋都數月不攻。
次年春,宋國派大夫樂嬰齊潛地出城,到晉國請求救援。
晉景公欲發兵救宋,大夫伯宗諫止:主公不可。古人云,雖鞭之長,不及馬腹。楚國正盛,我實不能與爭。雖晉之強,能違天乎?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
景公停止發兵,卻派大夫解揚隨宋使同歸,勸宋公休降,假說援兵已發,很快就到。
宋公信以為真,復命國人堅守數月,城內易子而食、析骸以爨。
莊王見久圍不克,乃于城外筑室以居,并使將士耕種宋國之田。
宋人見此,堅守意志動搖。宋公派右師華元夜入楚師,以厚幣賄賂楚司馬公子側,請其說服莊王,將楚軍退后三十里,使宋國保全不訂立城下之盟顏面,宋公即唯命是聽。
公子側字子反,不負華元所托,說服莊王同意,于是楚宋結盟,其盟辭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自此宋歸服于楚,并以華元為質。
周定王十二年,楚令尹孫叔敖突患癰疽,繼而病篤。將子孫安喚至榻前,囑以后事。
孫叔敖:王數封我,吾不受也。我死,王則封汝,必無受利地。楚、越之間有寢丘,此地不利,而名甚惡。荊人畏鬼,而越人信禨。可長有者,其唯此也。我有遺表達于楚王,謂我兒碌碌庸才,非經濟之具,不可濫廁冠裳,庶幾可延后世之祿耳。
言畢而卒。孫安遂遵父囑,將遺表呈上。其表略曰:
臣以罪廢,蒙君王拔之顯位。數年以來,愧乏大功,有負重任。今賴君王之靈,獲死牖下,臣之幸矣。臣止一子,不肖,不足以玷冠裳;臣之從子薳憑,頗有才能,可任一職。晉號世伯,雖偶敗績,不可輕視;楚民苦戰已久,惟息兵安民為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愿王察之。
莊王覽奏嘆道:孫叔大才,天奈何奪我良臣太早!
即命排駕視殮,親為祭祀,撫棺痛哭,從行者莫不垂淚。下葬已畢,乃以公子嬰齊為令尹;召薳憑為箴尹,是為薳氏。欲以孫安為工正,孫安謹守父親遺命,力辭不就。
楚王亦知其才不足以治國,于是也不勉強,后以美地封之。孫安再次固辭,只請以寢之丘為食邑。因此攜家出城,退耕于野,粗布破衣,靠打柴度日。
孫叔敖死后,楚莊王雖日思夜想,但對其妻兒卻置之不問,亦未知其家生活不敷。
當時宮中有侏儒優人優孟,身不滿五尺,滑稽調笑,極善取歡莊王。一日優孟驅車出于郊野,見孫安砍柴負薪而歸。
優孟迎而問道:孫安,你身為公子,何自勞苦負薪?
孫安答道:我父雖為相數載,一錢不入私門,死后家無余財,安得不負薪乎?
優孟贊嘆而歸,乃自制令尹孫叔敖衣冠、劍履,往內宮赴莊王之宴。莊王召群優為戲,優孟扮孫叔敖登場,習其生前動作,言談舉止,無不惟妙惟肖。
楚王一見大驚,竟忘記孫叔敖已死,急下階執手泣道:孫叔無恙乎?寡人思卿至切,可仍復令尹之職,輔相寡人稱霸!
優孟奏道:臣非孫叔,乃優孟是也。
楚王道:卿休要戲耍寡人,可即就相位。
優孟:臣老妻通達世情,曾以歌勸臣,勿就令尹之位。山妻之歌,王愿聞之乎?
楚莊王:愿洗耳恭聽。
優孟遂捏其嗓音,效老婦歌曰:
貪吏不可為而可為,廉吏可為而不可為。貪吏不可為者,污且卑;而可為者,子孫乘堅而策肥!廉吏可為者,高且潔;而不可為者,子孫衣單而食缺!君不見楚之令尹孫叔敖,生前私殖無分毫,一朝身沒家凌替,子孫丐食棲蓬蒿!勸君勿學孫叔敖,君王不念前功勞。
優孟歌畢,莊王不覺潸然淚下:孫叔之功,寡人不敢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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