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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

    科爾基斯終于慢慢悠悠地轉(zhuǎn)至她一天的結(jié)尾，久違的黑暗緩慢蔓延過天際，像一席舊袍將蒸騰了六個子日的大地籠罩。裝飾神殿的珠玉隨著光明的消逝一點(diǎn)點(diǎn)冷下去，直到光芒和太陽的熱力悉數(shù)被吞入長夜。

    歸根結(jié)底，這些華貴的寶石既不發(fā)光，也不會放熱。它們竊走的恒星光輝，也在這一次一次循環(huán)中物歸原主。

    伯利恒之城的三王圣堂燈火通明。在白天，一面面鑲嵌在墻上的明鏡會將陽光投射到每個角落，那怕最細(xì)小的角落都不會留存陰影，因此這里也被稱為無影圣堂。

    但此時此刻代司其職的是六十六根錯落有致的蠟燭，蒸騰出迷幻的煙霧和香氣。首席祭司約翰匍匐于地，一頭雪白發(fā)絲被整整齊齊束在法冠下。

    在他俯首的方向，一尊潔白女神像體罩輕紗，手捧沒藥，姿態(tài)莊嚴(yán)嫻雅。六十六道光芒聚焦在她雙眼處兩顆剔透的紫水晶上，光彩熠熠，仿佛女神正眼波流轉(zhuǎn)，含笑凝睇座下虔誠的信徒。

    “我們的女郎，神母最高貴的侍女。”約翰額頭緊緊貼著地板，顫抖著開口。他的嗓音被歲月磨礪得滄桑而模糊，不時夾雜咳嗽與氣喘。

    “求你給我葡萄干以增補(bǔ)我力。”他的聲音逐漸清晰，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也緩緩減弱。

    “給我蘋果以暢快我心。”仿佛年歲倒流，活力逐漸浮上咬字。祭壇上的枯枝在顫動中抽芽。

    “因為我思愛成病?！鼻嗄昵宄簮偠穆暰€流淌在廳堂中。大朵大朵的鮮花壓彎了無本之木，掙扎著向上、向上，來親吻女神大理石的裙角。

    “贊美沙哈·嘉頓，因為你的恩典始終如一?！?

    女神端立在黃金祭壇上，潔白腳趾被爛漫鮮花托舉，含笑不語，兀自凝望著她健壯的黑發(fā)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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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么總是盯著她？”福格瑞姆問。

    “我沒有盯著她，我只是在看我們的小家伙?！本S克多回答，他正靠在最喜歡的墻角——立柜和墻壁恰好在這里構(gòu)成一片陰影，曲起一條腿，把剔骨刀抵在膝蓋上慢慢擦拭著。

    “你可以不看的。”

    “沒有必要?！?

    “但你嚇到她了，她很不安?！兵P凰同樣閑散地靠在離搖籃不遠(yuǎn)的墻角，擺弄著他潔白的發(f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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