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 “完了,一切都毀了!”傳教士揪著自己在腦后剃出天鷹形狀后自然變得稀少的頭發,在巴爾主教堂內部使用的反省禁閉室里哭號著,“所有的事都和我們討論中預測的不一樣!我還把整件事都全搞砸了!” “這不是你的錯,利科克兄弟。”另一個國教牧師打扮的人在他身邊安慰,“迦勒底突然派出了一個此前從沒出現過的人來參與,這是誰都沒法預料得到的。” 門關著,房間里一如既往黑漆漆的,只有高處通風用的小窗投下了一點昏暗的光線。但房間中的兩人依然能隨時將門打開走出去,這證明了他們并不是被禁閉于此,而是只是找個地方說話。然而,那位在會議中發言的、被稱為利科克兄弟的傳教士,目前極端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似乎確實應該被禁閉一下: “是的,就是這樣,我們不過是能力低微的凡人,如同砂礫般不起眼,灰塵般無所謂!”他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緊緊抓著自己的上臂,令自己精心修剪過的指甲隔著輕薄的衣料陷進了皮肉里,“我們這樣的人難道能達成什么偉大的成就嗎?真的能勝任這樣的工作嗎?” “別這樣,兄弟,冷靜點!”另一個牧師耐心地勸慰,并嘗試在對方真的開始讓自己流血之前扳開對方的手指,“情況沒有壞到底,他們要把我們留給教廷處理。不論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在教廷的船開來之前,我們都還有時間彌補這些錯誤。” 這顯然沒有說服利科克兄弟。他雖然順從對方的力量,把雙手從自己的上臂上拿了下來,但表情中還帶著明顯的神經質:“不,我做不到!我們現在甚至連圣人的面都見不到了!而且——” “——得了吧,你只是有些被嚇到了,我猜一杯好酒就肯定能治好你這臭毛病。”牧師打斷了傳教士的話,從一邊不起眼的板條箱里取出了杯子和酒瓶,“主派我們來此,當然是因為主信重我們。我們當然不應當令祂失望!” 傳教士依然顯得惶然,但這段話多少確實安撫到了他:“或許伱是對的,兄弟。” 幾十秒之后,來自夸蒂斯的葡萄酒醇香就開始在室內飄散——這不是夸蒂斯出產的最好的那種酒,粗放急躁的飲用手段也讓它并不能完全發揮出自己的風味,但對于過著風吹日曬生活的傳教士來講,這仍然是一份遠超出他自身層級的享受。 在殷紅的酒液順著利科克兄弟的喉管流下去之后,紅酒本身的氣味和其中添加的香料似乎確實令他鎮定了下來。傳教士的臉上幾乎要煥發出一個陶然的微笑,但現實存在的重壓令他沒法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味覺的享受。 “米爾斯兄弟。”在昏暗的光線之下,利科克擰著眉頭,勉強捋順自己有些打結的舌頭,“我當然對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疑慮,但還是請你、請你告訴我——” 迦勒底使節的容姿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那樣一位堪稱天生高貴的絕色美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當然會對此留有深刻的印象,如果氣氛更輕松一些的話,他腦中或許還會出現一些在此之上的想法——但此時,令利科克感到遲疑的,并不是克婁巴特拉的美麗本身。 “——請你告訴我。”這里沒有其他人在了,但他還是無意義地壓低了聲音,向著他的同僚確認道,“極樂王子在這件事中,屬意的確實是我們這邊,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