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大禮堂中原本的陳設都被臨時搬走了,好容納為今日這個特殊的場合所需要的一切人、事、物。濃郁的香料氣味帶著熱氣從禮堂當中向上蒸騰,香爐中發散的煙氣混雜著管弦絲竹和專門為此受訓的血奴唱經的聲音,一同在這個被特別設計過的禮堂當中回響反射。這些本該在禮堂中堆疊出一些神圣而平靜的氣氛,只可惜,他們不幸被幻象擊敗的兄弟對此充耳不聞。 然而與以往相比,在置身于現在的圣血大教堂中時,這些身陷詛咒的兄弟們確實變得更加安靜溫順了。依然有全副武裝的血奴和能夠擊倒一個阿斯塔特的機仆在每位死亡連兄弟的身邊左右“護衛”,依然有沉重的鐵鏈和枷鎖負責限制拖慢他們的行動,他們的精神也依然深陷于過去的幻象,令他們時不時做出當前景象錯位的憤怒咆哮或者攻擊性行為——但確實,并非第一次見到死亡連集結,甚至曾許多次親自下令讓這些可悲兄弟如此集結、去籌備一場堪比自殺的突擊行動的但丁,可以非常確實地說,他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平靜得多。 至少今天,極大概率是出于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這些弟兄們所更頻繁地表現出的感情并非慣常的憤怒,而是哀慟。 禮堂之上,圣吉列斯的宏偉塑像斂目垂眸,悲傷地俯瞰著科布羅帶著他的助手們穿梭在人群當中,檢查著每一個陷入黑怒的兄弟們生理指標的異同;在基因之父似有若無的靈能柔光之下,死亡連的雷瑪特牧師似乎能做到完全恢復理智,正跪在雕像前的一角流著淚祈禱;而在但丁的對面,禮堂另一側相對的露臺之上,則是墨菲斯頓帶著戰團智庫,以近乎冰冷無情的態度向下俯瞰并警戒著。 這看起來起了些作用。但丁沉默著思考。或許“讓死亡連的兄弟靠近他們的基因之父”是一個有效的嘗試——尚還需要時間來確認是否正確,但至少在目前看來,是有效的。 他還需要時間繼續觀察,并進一步對這種推論做出完善,但他背后一位圣血衛隊的成員禮貌地打斷了他的沉思:若赫塞留斯回來了。 當下里正在進行的事情的確很重要,可對只是在一邊觀察與見證的但丁來說,他也并非沒有同時聽取一場報告的余裕。智庫書記官很快被衛隊引領到了同一個露臺上,若赫塞留斯本應立即為“國教大主教意外身亡”這件事做出簡報,但在此時,他端詳了一下沒有佩戴死亡面具的但丁的面容,提起了一個完全的無關話題: “恕我斗膽,但丁大人。”智庫這樣說,“可您的眼底都充血了。您上一次休息是什么時候的事呢?” 但丁因這一略顯突兀的話題莫名地歪了一下頭,沒有生氣,只在心里覺得有點好笑:“在經歷過原鑄化手術之后,我隨著歲月流逝所失去的精力已經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感謝你的擔心,蓋烏斯,但大可不必。” 如果面對的是墨菲斯頓,若赫塞留斯或許會再多兩句嘴。但他現在面對的是自己德高望重的戰團長,當代圣血天使各個方面的楷模,他因此決定點到為止地丟開這一話題,回到他真正該匯報的事情上來。 智庫在熏香、圣歌,以及死亡連兄弟所發出的各種雜音當中對他的戰團長講述了整個故事。這個在事后被復原出的、略顯荒誕的故事令見多識廣的領主指揮官也不由得花時間思索了一小會兒,才最終作出決定: “我贊同你的判斷。應當立刻整飭隊伍發往特羅立波大主教坐堂的世界,對當地可能的混沌教派污染進行調查。如此把整件事定性為國教內部少數派系的個體問題,然后交還遺體和調查報告,讓他們自己內部解決。” “現如今的巴爾已經很忙了,無意再被卷入什么權力政治斗爭中去。” 戰團長帶著一點不明顯的煩悶,如此做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