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遁甲奇兵-《一碗茶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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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樂勸說道:“你快把手杖找出來歸還給他。宗滴這廝很自私的,就算是他生父和異母兄弟,敢起意搶他東西也會被立馬干掉,何況你?”黑須先生抬手,一耳光摑開他,隨即伸著羅盤,驚疑不定的說道:“指針越轉越快,誰曉得這又是怎么回事?”
宗麟伸眼來瞅,隨即哂笑道:“你拿的這玩藝顯然是看風水或者測異捉妖之類的名堂,用它來看方向根本不靠譜。還不如我這袖珍的航海羅盤好使……”說著,掏出一物托在手上,忽亦驚訝道:“咦,我這根指南針不動了。是不是壞掉啦?”
“我掌心托盤上這根測異針也不動了,”黑須先生不安道,“此地妖異指數爆表。”
“是嗎?讓我看看……”虎頭虎腦的小子拾帽兒戴好,突然伸手將羅盤搶去,只看一眼就扔掉,遠遠拋去草叢里,笑道,“這東西沒什么用。”
黑須先生面籠怒氣,正要抬掌打去,虎頭虎腦的小子突然晃到慈祥老者背后,搧他腦瓜一巴掌,說道:“你拉著我媳婦干什么?臉還貼得這么靠近,分明是要沾我便宜,識相就放開手!”
慈祥老者倏然轉身,抬起袖銃欲擊,我忙推開其手,說道:“哎呀,先別鬧了。留心那邊又有動靜!”
長利伸戈朝草坡那邊迷霧漾動之處指了指,說道:“幢閃之影掠霧晃過。似又有人來了!”宗麟微一蹙眉,低哼道:“已經到了。”長利一怔轉覷,背后悄臨數道參差之影。有樂拉他忙退,說道:“亂望什么?在你后邊。”
“御無敵,”慈祥老者豎起耳朵,凜聲問道,“也到了嗎?”
我投眸悄覷,火把光亮閃耀下一班悄立煙霧中的披罩亞麻大布之人默不作聲,晦暗難辨的刺紋面孔籠罩著說不出的詭譎陰郁之氣。
草叢間驀有驚鳥飛起,似受袂風掠草所擾,扇翅急翔,掉下翼羽飄墜而過眼前,引我轉眸而望。但見一個披裹亞麻大布之人隨手探攫,似連看也不看,晃指撩向空中,抓握飛鳥。那人未瞥一眼,漫不經心的將鳥捏死,拋于我腳邊。
我惻然移足之際,宗麟在畔低嘆道:“舊時王謝堂前燕,命運也和亂世宗族一樣吉兇難測。所謂‘王謝’,指的是六朝望族瑯琊王氏與陳郡謝氏之合稱,此后成為顯赫世家大族的代稱名謂。涌現過諸如王羲之、王敦、王導、謝安、謝玄、謝靈運這些杰出人物,他們及其后繼者于江左五朝權傾朝野、文采風流、功業顯著,因而彪炳于史冊,成就了后世家族無法企及的榮耀。王謝兩家為晉朝建功立業,在當時風光無限。這些高門世族雖為后人所嫉羨,昔時世家巨族聚居之處烏衣巷口的燕雀和橋邊野草其實更知時代潮流起落、夕陽西斜是何光景。然而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人仍念念不忘舊日榮華,是為執迷不悟。”
“念念不忘的并非榮華。”黑須先生仰天興嗟,瞥看霧中悄立的披罩亞麻大布之人,搖頭說道,“仆固家族有恨。”
“回紇可汗是唐朝名將仆固懷恩的女婿,”信孝聞著茄子,側頭對我悄言道,“仆固懷恩自從安史之亂以來,英勇力戰,全家為朝廷而死者四十六人,女兒出嫁回紇,得回紇兵入援,收復兩京,平定河南河北,功大無比。而反為人誣陷,怒而上疏自訟,卻遭權奸一逼再逼,本無叛亂之心,最終竟被逼反。那些躲在背后陰冷冷的眼神使仆固懷恩不寒而栗,這不但讓他委屈萬分,更令他悲憤不已,不得不奮起反擊。仆固懷恩的母親責怪他不該造反,提刀追著要殺他,然而由于已是備受猜疑,他害怕全家被殺,最終無奈舉兵數十萬與郭子儀對陣前夕,仆固懷恩中途遇暴疾,死于鳴沙。這位官至中書令太子少師的名將命運唏噓,包括兒子在內他家族四十六人死于國難,可謂滿門忠烈,其出嫁二女和親回紇,推動回紇借兵以平安史之亂。卻遭到宦官駱奉先陷害,竟然要滅其族,被迫舉兵反抗,在青銅峽殞落之后,背負反賊之名,其家族殘余后人不得不抱恨遠逃。”
“不需要多說,”黑須先生嘆道,“恨就一個字。有的仇太深了,多少年代都化解不開。別人幫你干了這么多夠意思之事,親屬紛紛為國殉難,你得救之后給他來這一手,滅他全家全族?于情于理,說得過去嗎?”
隨即轉向宗麟,捻須引見霧中悄立的披罩亞麻大布之人,說道:“此六位是仆固一族的后裔,皆為‘西圣’傳人,屬于刀馬驛路最犀利的‘遁甲奇兵’。有些人愛渲染仇恨,然而誰跟誰沒有仇?你有你看不開的國仇家恨,他有他的。真要放不下,誰也別說誰!”
“仆固懷恩是丁零人,仆骨部落世襲金微州都督,這位古代仆固族的唐朝將領為人忠勇,大破安史叛軍。”信孝嗅著茄子,側頭對我悄言道,“從而出將入相,卻被宦官駱奉仙、魚朝恩等讒于朝廷,亂扣帽子,逼反一門。他是凌煙閣第一功臣,被迫起兵反唐,皇帝卻說不怪他,反而替他惋惜,自責地說:是朕對不起他。”
長利憨問:“后來他們怎樣了?”
信孝轉頭說道:“丁零人遠于漢代就從北方輾轉去俄羅斯那邊流牧然后又過來,曾在中原建立翟魏王朝。由于丁零人善于制作和普遍使用高轆大車,故晉以后的中原人又稱丁零為‘高車’。曾經稱霸一時的薛延陀、回紇、突厥及蒙古部族里的汪古、克烈等部均為丁零族的后裔。仆骨部落殘余族人跟隨突厥人離開唐朝西遷之后,其中一些信奉薩滿教,以及改信東正教的族人翻山越嶺遷往俄羅斯和歐洲。”
“總而言之,”黑須先生目露精光的說道,“他們很能打。誰不服就試試?”
信雄蹲身拈起那只鳥看了看,又忙不迭的扔掉,躲去我后邊。
“別相信他們,”蚊樣家伙拿著弩,踅過來悄言道,“尤其是易卜拉欣。顯然他又撒謊,這家伙根本不是出身低微,其父原本貴族,率兵西征,一路打仗,跟當地女人有了他。童年之時因其父曾經失勢遭放逐,在困境中長大,內心深留怨恨烙印。他從未釋懷,仍要繼續變著花樣爭斗與整人,幺蛾子不斷……”
其聲雖低,慈祥老者豎起耳朵聽到,微哼道:“你懂什么?斗爭從來其樂無窮。世人曾經讓我過得不痛快,我也要讓你們日子難過。我為突厥復興之夢灌輸的真正內涵就是折騰,不斷的折騰人……”臉形奇特的小個兒家伙從草里拽鏈而出,拉扯著說道:“亂灌水就輸了,后來你打水仗也是這樣胡折騰,竟然要往貝爾格萊德圍城灌水,結果反倒打成了舉世聞名的內河水戰,輸到沒褲穿……”
信孝聞茄訝問:“咦。他怎么會又出現在這里?”有樂也似不解,捂額稱奇道:“對呀,這哥們兒怎么不去陪你主子,順便養好箭傷,再囤些膏藥以便日后又在某個時候歸還給我……”
“哪年代的舊事了?”臉形奇特的小個兒家伙笑道,“主子早已復辟。北狩歸返多年后,宮里發生‘奪門之變’,萬歲爺再登大位,下詔為老公正名,并以香木雕像,隆重厚葬。召我回來幫忙建旌忠祠,以祭祀亡靈。順便還給瓦剌首領也先蓋一座廟祠,以銘謝其款待之德……”
長利憨問于旁:“什么老公啊?”虎頭虎腦的小子聞言懊惱而瞪,有樂視若無睹,笑道:“老公,是妻子對丈夫的稱呼。皇宮里對于年老的公公,也喚作‘老公公’,簡稱‘老公’。公公,是妻子對丈夫的父親之常見稱呼。宮里則是對于年長的太監之尊稱,用于稱呼比太監地位要高的那一輩,比如有權勢的宦官頭領。在馬千戶活躍的那個時候,通常指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長利憨然又問:“他為什么給也先蓋祠呢?既已翻臉成為敵人,難道沒有仇恨嗎?”
“仇恨這東西很難說,”宗麟搖頭嘆道,“明朝的衰敗,早見端倪。很難具體怪誰。隨著瓦剌的崛起,也先向明朝用兵,屢番侵擾,其雖處處以‘大元皇帝’的代言人自居,聲稱‘我每問天上求討大元皇帝一統天下來’,似乎頗想消滅明朝,取而代之。然而他毫不諱言,最想要的東西并非土地城池,而只是財富與替代黃金家族。開戰之前,明廷頗多慷慨激昂聲音喊打喊殺,勸都勸不住,一經開打,先鋒迎戰屢挫,貓兒莊首戰迅即兵敗、主將戰死。陽和之戰再次全軍覆滅。英宗親征,往宣大方向開打的時候,遼東之戰完敗,甘肅之戰再敗,鷂兒嶺之戰崩營、雞鳴山之戰明軍被殺之殆盡,全軍覆沒。隨后到了與瓦剌兵決戰的最后戰場,明英宗抵達土木堡。也先遣使詐和,以麻痹明軍。明英宗起草詔書,派遣錦衣通譯與瓦剌使者往來交涉。趁明軍匆促移營南行的混亂之際,瓦剌大軍突然折回,沖擊明軍倒戈,自相蹂踐。兵士爭先奔逃,勢不能止。瓦剌鐵騎進入明軍陣中,大喊脫掉盔甲丟棄武器者不殺,明軍眾多光身赤體而死。五十二名跟隨明英宗遠征的群臣皆死于混戰,朝廷棟梁損失慘重。傳聞混亂中,護衛將軍樊忠用錘把‘老公’捶死,但據明英宗自己的回憶,‘老公’是因為自責致使明軍戰敗,引刀刎頸。甚至皇帝身邊的人宣稱‘老公’在突圍時殺死數十人后戰死。我身邊聘用講經述史的儒士認為,英宗才是明軍的真正指揮者,身為太監的‘老公’根本不可能指揮得動軍隊,只是為英宗頂替罪名而已。明英宗突圍不成,盤膝坐待虜縛。也先獲知英宗就擒,立即去向他請安,恭行君臣禮,三叩九拜之后,獻上各種野味美食。也先的弟弟伯顏帖木兒和賽刊王他們一直款待英宗,尊奉為帝君,還讓哈密王母她們前來陪伴解悶。”
“土木之變是明軍臨戰自潰。”臉形奇特的小個兒家伙不勝唏噓道,“瓦剌四面包抄而至,明軍毫無斗志,許多兵士不穿衣服而死。時人記載稱:‘竟無一人與斗,俱解甲去衣以待死,或奔營中,積疊如山’。誰也無力阻止這一慘敗。時代的悲劇也是個人的悲劇。不久,蒙古各部終于兵戎相見,脫脫不花汗敗亡。也先稱帝,但他無法解決內部矛盾,而為人又心胸狹窄,荒于酒色,最終被殺。有大批的蒙古人不愿在漠北過艱苦日子,借此機會轉而投奔明朝,定居北直隸各地。一些漢人由于痛恨官府暴虐而投靠也先余部,去了蒙古高原。而我家也有兄弟從此流落在外。”
長利憨問:“那時你在哪兒?”
“土木堡缺水之說,令我一直納悶。”臉形奇特的小個兒家伙回憶道,“太宗北征既能兩次在此駐扎,想必水源應是有的。因而明軍斷水,也算倒霉。我以隨同和談為名,悄去調查此地形勢,讓使臣火吉、馬亮他們先去瓦剌營中,馬亮向我密報,說他發現瓦剌作勢后退,讓出桑干河。我就覺得有問題了,急返提醒當心有詐。此時明軍下令抬營就水,備受驚恐、口渴日夜折磨的士兵瘋狂涌向河邊,一時之間陣腳大亂,瓦剌趁機四面沖殺。悲劇就這樣發生在你們眼前……其實事前也不是不可以避免,瓦剌的‘實權派’太師也先,經常以朝貢為名,騙取明廷的各種賞賜。因為明廷自詡為天朝上國,對于進貢的使者,無論貢品如何,總是會禮尚往來,賞賜頗為豐厚,并且慷慨地按使團的人數派發。這種情況下,也先不斷增加使者數目,最后竟然高達三千余人。當時總攬朝政的‘老公’對此頗為不滿,下令減少賞賜。并且駁回求親,借此鼓動皇帝,建議他御駕親征。朝中大臣勸阻,皇帝不聽。萬歲爺時年二十來歲,祖母和一干老臣都已經離世,正是他一展拳腳的大好時機,為了證明自己行,何況大明國勢鼎盛,不容北方韃子放肆,于是就來硬的。”
長利納悶道:“我問你后來去哪里了,卻扯這么多。”
“萬歲爺后來奪位復辟成功,又召用我了唄。”臉形奇特的小個兒家伙回顧道,“三朝舊人皆戰死,遼海藩籬盡消撤。由于海西舊人戰死,投順脫脫不花而活下來的海西眾人通過對明初二帝北伐建立起的‘天朝上國’無敵形象破滅無法挽回。萬歲爺心有不甘,就讓馬鑒他們指揮錦衣衛把奴兒干遷回廟街。并且派遣我去開撒馬兒罕道路補過,我被弩溫答失里恐嚇,路沒開成。俗話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眼見沒法混,正自彷徨,遇到那個蚊樣家伙,就跟他一起四處撞……”
說到這里,抬手一指,說道:“當心那些披罩亞麻大布的家伙。”又指了指草坡上打著火把的服色各異之人,悄言道:“還有那些家伙亦可疑。”
斷壁殘垣,滿目瘡痍之間,火光跳閃,耀映一張張陰晦莫辨的臉廓。我投眸望向披罩亞麻大布之人,隱感手臂陣陣搐痛,朱痕稍顯螺旋之狀,竟漸縮微攏為一點。蚊樣家伙抬弩惕戒在旁,提醒道:“留神那六個剛到的,很大的殺氣!”
“不論御無敵在不在這兒,”宗麟蹙眉說道,“這幾個都很難纏。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虎頭虎腦的小子轉覷披罩亞麻大布之人,忽然伸手觸摸其中一個蒙面者襟前甲胄,說道:“咦,你胸前這兩塊板看樣子不錯,快拿來給我媳婦保護酥胸。”
宗麟忙道:“別碰……”然而提醒不及,亞麻大布之內撩出六道形狀各異的刃光,綻顯六合態勢,頃即蕩擊開來。
搶在圈圈旋掠的刃芒裹向虎頭小子之際,宗麟先已提腳將他踢開,同時抬手晃出袖炮,朝那展袍猝襲之人轟射,隨即向后急退。刃芒迅疾回攏,合成一道玄讖之盾,倏收袖炮轟擊的彈火,將其霎然消去無余。有樂見狀吃了一驚:“我去……”玄讖之盾晃變刀芒,一展而擴,斗然變大,拓伸開來,撩劈宗麟和虎頭小子軀影。
我抬手揚出盾形勁氣,擋開長刀揮掠的輝芒。卻有一襲披罩亞麻大布之影悄臨于畔,銳語如針的說道:“圣宮里那兩個孩子交給我們,換你一命如何?”
我聞言一怔,信孝聞著茄子在旁惑問:“對了,那些小孩去哪里了?”
有樂小聲說道:“無論在哪里,都不能交給這班西域人帶走吧?”長利瞥覷服色各異之人陰晦模糊的面廓,亦有同感的說道:“我也覺得那幫家伙找小孩的用意叵測,況且本來就不在我們手里。記得先前看見似有托缽僧抱去了……”有樂忙掩他嘴巴,嘖然道:“不要說那么大聲,免得他們去追殺托缽僧!”
黑須先生覷視披罩亞麻大布之人,看不出臉色變化,卻哼一聲,低哂道:“先殺了你們這幫礙事的,再去追殺托缽僧,也一樣手到擒來。”
頭裹烏巾的長須之人便即會意,垂于身旁的袖口晃出寒刃,揮向信照咽喉。
這一下猝襲出乎不意,其迅難狀。信照先前伸刀未收,就勢從頸旁一劃而過,撩開揮近之刃。頭裹烏巾的長須之人捂脖轉身,踉蹌而行,頸側噴涌血箭,沒走幾步便踣軀癱倒,垂首跪于黑須先生跟前。服色各異之人亂聲驚呼道:“破軍被殺了?竟然一刀就殺了破軍……”
“脖子都破了,還叫‘破軍’?”信孝皺了皺鼻,投茄而出,擲在背梁上,頭裹烏巾的長須之人往前栽倒,黑須先生目光微變,懣然道,“竟在我面前破軍殺將,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貪狼到,”隨著火光一偏,勁風獵獵而至,晃閃出那個眼角有斜疤的黑須扈衛揮刀飛劈的身影。服色各異之人為之振奮,打著火把紛擁上前,揮著兵刃叫嚷,“不跟我們相向而行,你們就一步也走不了!”
信照揚刀一撩,不與黑須扈衛兵刃相交,旋身退避刀鋒之際,隨手掄刃盤轉,打掉服色各異的家伙紛搠而近的兵器,那些家伙猶沒看清,倏已劃腕濺血,旋即腿膝綻裂,頃齊摜跌。有個叫嚷最響的家伙喉下先挨刀背拍打一記,頓時窒氣難舒,捧脖憋臉吐出舌頭。便趁那人一時咋舌難收,信照隨手捏住舌頭,轉面覷向信孝,問了一聲:“要不要拔條舌出來丟給你玩兒?”信孝拾起茄子后退,搖頭不迭。
有樂嘖然道:“無謂重復自己。”信照扯著舌頭,揮刀蕩開黑須扈衛進擊之刃,轉頭問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長利掄戈掃開四下里攢擁逼近的兵鋒,忙活兒道,“咱就兩下子,來回都那樣。”
“不是三板斧嗎?”黑須先生抬起三根手指,語含誚然。宗麟與他對峙之時,稍凝守勢,豎起一根中指,微哂道,“一。他中了一刀。”
有樂拔出折扇,唰的打開一搖,問道:“你朝他豎起中指是要表達什么含意?”宗麟將中指轉向有樂,冷哼道:“六十六國收藏比賽那天,我跟你哥同時出線爭奪‘名物第一狩’稱號,他朝我豎中指,我也想知道有何含意。”慈祥老者豎起耳朵在旁聽到,隨口釋之:“我認為這個手勢本身的含義很簡單,就是‘肏’的意思。”眾人朝他發指,紛道:“你太低俗了。”
信孝抬著茄子問道:“究竟誰挨了一刀?”宗麟往旁伸指,那個眼角有斜疤的黑須扈衛低眼覷見脅下斜綻一條血線,迅擴成裂衫殷染的赤紋,卻似渾不為意,抬眼悍然而視。慈祥老者豎耳聽風,從旁說道:“那小子刀快,等閑不是敵手。你且退下,讓‘撲骨族’收拾他。”黑須先生皺眉而嘆:“你當眾這樣說,讓人下不來臺階,等于逼他去死了。”
眼角有斜疤的黑須扈衛果然便即變色,揮刀霍霍上前搶攻,一逕有進無退。長利咋舌兒道:“真要死磕?”眼見信照一時似給急攻的刀勢逼得手忙腳亂,我不禁捏一把汗。
“二桃殺三士?”有樂搖著紙扇,瞥見披罩亞麻大布之人在黑須扈衛背后似皆躍躍欲試,連忙提醒道,“信照別上當,小心一波之后還有一波!”
信照縮手不及,黑須扈衛撩刃進擊,削斷他所捏的舌頭,插穿半截在刀尖,直搠信照面門,逼視道:“這一下‘三連擊’環環相扣,看你怎么接招?”
“他從不接招,”有樂抬扇掩面,似不敢多瞧,嘴在扇后說道,“只出招就夠你受了。”
信照抬刀擋開迫近眉心之刃,另手急綽不知哪兒撿來的刀鞘一伸,先往黑須扈衛喉頭戳個正著。長利呼颼掄戈轉掃,打開紛戳之矛,逼退涌近其畔的黑衣甲士,回頭說道:“若非空鞘,而是雙刀在握,這一招就該叫做‘殺破狼’了。”
“或許我以后似該改使雙刀更要命些?”信照若有所思的揮刀,劈斬黑須扈衛肩膀,卸下一臂,隨即踢開斷落之手,收刀入鞘。瞥見旁邊那個斷舌的家伙捂嘴咯血痛倒,他又搖了搖頭,目有惻然之色,說道,“還是不要了。”
披罩亞麻大布之人抬目精光畢閃,冷哼一聲:“不,就是要這樣絕。”一展袂間,斷舌的家伙突然綻分六塊撒軀迸散開去,信照一驚欲退,六幅刀讖斗現于眸,幻芒盤轉攏圈,頃即侵迫而至。
我揚手甩出盾讖,蕩開幻閃之芒,長利忙拉信照后退。披罩亞麻大布之人再晃一晃手,袍影里霎間又爍現六道刀讖,提指拈訣一揮,六道刀讖綻展而開,凌空撒出片片飛刃,不只向我連續飆射紛襲,同時亦朝有樂他們分頭殛擊。
信雄蹲身撿拾掉落于地的半截舌頭瞧了瞧,忙不迭的扔開,蹦起欲退,飛刃嗖嗖已至跟前。我揚手連甩盾讖而出,蕩開紛擊驟至之刃,眼見更多飛芒霎如雨落,頃間襲射多人,一時不知怎生應對才好。慌亂之際,只見小珠子從信雄后面蹦出,往他身前連連漾轉圈圈旋蕩的圓盤般熾閃之氣,擋開飆射近軀的飛芒,轉過來向我急促地說道:“他們有你那樣威力強勁的超維能力,或許身上攜帶什么神秘東西可催發更多越空超殺之刃來襲,我擋不住多少,你快用終極殺器!”
六名披罩亞麻大布之人瞬間聚攏合一,拈訣換讖,十二只手同時撩送更多刃芒來襲,一語凜迫耳際,森然道:“所謂九天玄女幻讖殺陣,真相無非仙女座之針。古人不過只是記載成書而已,其背后蘊藏之無限玄秘有如冰山一角。來自九重天之外的奧妙,歷經不知多少年代淬粹而成。不然你以為凡軀真能玩轉‘遁甲’這種超空之術么?”
有樂拉信雄忙避,在刃芒紛閃之間叫苦道:“糟了!怎么他們也有這樣厲害?俗話說得好哇,夜路走多了要遇鬼,常年上山會踩蛇。我早說穿越太多,終會遇到克星或者勁敵……”
“卻要怎么克制?”我抬手亂甩,除了霎顯些盾讖不時蕩現,沒看出有何神奇效果,難免懊惱道,“我不會用哎!就跟打牌一樣只甩出些盾牌,哪有‘終極殺器’出來?”
小珠子見我甩不出別的花樣,無奈發出一聲嘀咕:“不會用就跑罷!”
披罩亞麻大布之人低哼道:“捉住那小妞,我們要她手上那枚仙王座之針。其余人一個不留活口!”黑須先生轉頭吩咐左右,會意地說道:“去幫‘撲骨族’的朋友,咱們需要東西進獻‘西圣’祠前。”
我連甩多個盾讖霎間幻閃滌蕩,幫宗麟他們擋開刃芒紛襲之勢,慈祥老者趁機悄欺而至,從背后擰手反轉腰脊,冷不防將我揪住。我吃痛欲掙,慈祥老者抬起袖銃抵額,伸嘴到耳邊低聲說道:“好東西先交給我,不然……”
隨著呀一聲叫,模樣嬌俏的小家伙搶將上前,雙手抬銃轟擊。有樂捂帽驚問:“你往哪兒射?”長利他們紛紛叫苦:“唉呀,你這根手炮的聲音太大了,連耳朵也要震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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