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世路風波-《金光之荻花題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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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翠欲滴的竹海中,一道海藍身影急急而奔,鱗族太子心下焦灼,不想迎面正遇意外之人。
‘嗯?周圍竹葉無風自動,這個人……’
猝不及防狹路相逢,莫名有感來者不善的北冥觴謹慎邁步求進,不露半分空門。
但見那人約莫而立之年,身穿黯紅儒服,獨臂扶搖似摶云氣,飄然而來,面目俊雅,說不出的孤高自賞。
就在云與海錯身剎那,北冥觴率先挽留出聲。
“公子且留步,此地接近佛國地界,在下唐突,請問公子來此游山玩水嗎?”
“在下只是路過而已。”雁王道。
順手施為埋雷送師弟一份小禮的他現今似乎找到了更有趣的玩物。
“觀閣下一身貴氣、器宇軒昂,不知閣下稱謂?”
“北冥觴。”鱗族太子自報家門。
“太虛海境太子,是在下失了禮數。”
一語道破來人身份地位,上官鴻信欠身稍作致意禮數周全,神色分外純良。
境外人尊重態度入眼,不感有光更覺警惕,北冥觴狐疑道:“你我不過初次見面,為何公子篤定我來自海境?又怎樣判定我就是太子?”
“莊子逍遙游中所記,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素問海境有三大血脈,鯤帝、鮫人、寶軀。海境尊鯤帝一脈為王,以北冥為姓。”
廣博中原之學的雁王提及掌故軼聞如數家珍。
“再觀閣下手上所持戲珠,衣著矜貴,氣質談吐無一不入王室貴族之相,故妄自猜測,若有冒犯,請閣下切莫見怪。”
“公子真是好眼力,”鱗族太子皮笑肉不笑地捧了一句,“想來,亦非常人也。”
“太子贊謬了,在下只是一名忙里偷閑的常人而已。”上官鴻信口吻依舊謙和。
然而對這個說法,北冥觴持保留態度。
“海境鎖國已久,公子能以在下的姓氏、衣著甚至手上的戲珠直斷吾太子身份,就算是常人,也該是有心人無誤。”
不置可否的雁王接續話題侃侃而談“”“據始朝所載,北冥氏族人各懷有志,家族大亂,互相斬殺,外族趁火打劫,使北冥嫡系一度減少。為保留種族,嫡系被迫隱去本姓。隨后,北冥一氏在中原便不再復見。”
‘他在暗指海境三脈之爭。’北冥觴瞇了瞇眼,隨即灑然一笑不露形跡,“哈,不過是中原世人所謠傳罷了。”
“不盡然吧。”雁王做下論斷。
“吾以為海境所有相關佚事會因為鎖國而被中原世人淡忘,想不到仍是被有心人所關注。”北冥觴嘆息,跟著毫不掩飾全開氣場企圖壓迫,喝問道,“既知本太子身份,卻仍說出這番言論,公子還真是好膽識!你是誰?”
毫不在意自放空城的上官鴻信負手臨風,答得輕描淡寫。
“雁王!”
一語擲地,氣氛詭變。
“你就是……雁王。”全神戒備的北冥觴暗暗握緊腰后混天拐。
稍稍側首矚目一眼,羽族的視力一向很好,只一眼,上官鴻信心中有數。
“太子袍內所配掛的兵器,很特別。”
‘難道他識得混天拐?嗯……’
將信將疑的鱗族太子忍不住又握緊了幾分混天拐。
“可惜,因太子長途跋涉,兵器配掛的角度,下垂了三分。”雁王點評道,“與敵對戰之時,雖不致命,卻也影響了第一擊的出招速度。”
說話間,眼看著北冥觴臉色逐漸難看起來,上官鴻信索性反其道而行之。
“我并沒惡意,當然,你也可以繼續戒備我。”
聞言,只覺無端提防舉動宛若戲伶徒然見笑大方,逆反心起的北冥觴遂松開緊握混天拐的手掌。
“若真有不軌的意圖,雁王又何必自曝身份。”鱗族太子頗為不自然地找補了一句。
見狀,上官鴻信輕笑一聲:“哈。”
心下更覺窘迫的北冥觴轉移話題道:“雁王找上本太子,必有利益所趨,開門見山吧。”
“與其說是利益,不如說,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地門。”上官鴻信說。
“雁王的消息從何而來?”北冥觴問。
“先王甫歿,只身入世,任由大權旁落的背后,究竟是君不疑臣的信任,還是功高蓋主的無奈?”分析利害的雁王徑自遞過誅心之言。
“你?”鱗族太子勃然變色。
“或者,太子只是需要一點功績?”上官鴻信適時地遞了個臺階,“比如,尋回始帝鱗。”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鯤帝一脈怎會任由權屬旁落。”趁機改口的北冥觴試圖坐實始帝鱗之于海境正統的重要性。
故而新王須得迎回始帝遺蛻,方得名正言順榮登大寶。
“如此,此行目的既得,太子何不歸去?”雁王反問。
“中苗鱗三方有共定之盟,現今人世生亂,海境怎能坐視不管?”北冥觴神色一派堂皇正氣。
“哦?那太子緣何盤桓不返呢?”雁王道,“回轉海境調遣兵將,亦或差派那位昔日只身定亂的鱗族師相重履中原彌平佛劫豈非更為上策,如此一來,或能更安民心?”
語露雙關,一字一句精準踩雷,無不戳中因欲星移緣故,于父王面前有志難伸的北冥觴心頭。
‘吾需要借欲星移外調之時才能攏聚人心推行政令么?海境到底是誰做主?’
心頭頗感不快的鱗族太子面上猶原自若,貌似贊同道,“是啊,君臣相合默契無間,那位在羽國志異中難纏萬分的雁王豈非也折戟于此?”
互扎心肺有來有往,北冥觴看向上官鴻信右手袖管。
不敗金身既破,各方外人對雁王的評價自然下調一個臺階,就好比輪椅后每每被各方蛐蛐的神蠱溫皇。
上官鴻信也樂得如此。
“我想太子誤會了。”雁王解釋說,“對于苗疆,我針對的,只有鐵骕求衣一人。”荻花題葉自然不算在這個范疇里,“同理,海境我所在意的,也只有同為九算的欲星移。”
“哦?”北冥觴眉梢一揚,“你的意思是,你要對付的是九算?”
“九算野心勃勃,意圖控制九界。”上官鴻信秉持初心毫不動搖,“墨家不用現于陽光底下,歷史也不用記載墨家所做的貢獻,這是墨家理念,必須執行的理念。”
“要對付欲星移,你大可用對付苗疆的那套來對付海境,但與苗王同樣,”北冥觴擺開車馬,“本太子絕不會讓你得逞。”
“對付海境對我有什么好處?”雁王問。
鱗族太子反詰道:“那對付苗疆,雁王又得到什么好處?”
“我要的,其實很簡單。”一字一頓的上官鴻信語聲低沉,闡明胸臆,“不過是讓墨家,重新回到原點。”
“那雁王是否也誤會一事?”
“何事?”
“欲星移是鱗族師相,是本太子未來之臣。”北冥觴立場端正。
“既然雙方對彼此皆有誤會,”退一步海闊天空,雁王話鋒一轉,“何不彼此冰釋,讓我幫助你。”
“幫助?”北冥觴不解,“幫助什么?”
“太子不是看過羽國志異?”上官鴻信眼眸微闔,像是沉浸在那段崢嶸歲月當中,“那名貴為一國儲君,有志不得伸,翻掌覆手之間,終是受制于人的雁王。”
“書中最后,雁王仍是一統羽國,成就一番霸業。”有感處境相類的北冥觴下意識出言相駁。
“正因如此,在太子的身上,吾才看見過去的自己。”
不可否認的是,婉轉釋出善意的上官鴻信確然很能博人好感。
以至于北冥觴須得反復警醒自己莫中圈套:“羽國志異,那不過是杜撰出來,操弄人心之書,雁王欲以此說事,也太言之無本了吧。”
“事實,總是很難接受,對吧。”上官鴻信感嘆。
“這樣就想挑撥本太子與師相,未免太過天真了。”北冥觴冷冷道。
話雖如此,但既為過來人的雁王顯然最能感同身受引魚共情。
“一名儲君,若在政事上,處處被臣子壓制,縱使這名儲君有才有德,也難以得到認同。”
“嗯……”
持珠單手一蕩,自然而然垂落的戲珠隨風搖晃,同為天涯淪落人的鱗族太子選擇聽了下去。
像是有感而發,更似經驗之談的上官鴻信娓娓道來。
“一切就因為相位太過耀眼,所以由民至臣皆會認為,你只是被輔佐上位,哎,多么理所當然的概念。”
挑釁入耳,暗自破防的北冥觴忍不住右手蜷起,緊緊拽住自己的衣角。
不動聲色掃了眼鱗族太子衣袖,雁王言之鑿鑿。
“我能幫助你,只要抗衡了地門,就能得到所有海境人民的景仰,但前提是……”上官鴻信開出價碼,“讓欲星移離開海境的權力中心。”
“雁王能做的,苗王也能做到。”北冥觴說,“同樣的目標,本太子又為什么要選擇與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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