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在堯都每日的作息十分規律。 清早會稍稍賴一會兒床,起身后用過飯,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制香或是看書,時間很快就能過去。 午后,管事特意給她請了一位藥師講學,白卿卿跟著能學到不少,將從前制的香好些都重新改了方子。 她讓自己每日每日都很忙很忙,忙到腦子里沒時間亂想,沒時間覺得孤獨。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過得她已經快要麻木,快要耐不住的時候,終于從宣城傳來了平親王入獄的消息。 白卿卿手里的香杵掉落到桌上,“哐當”一聲砸出動靜,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管事,“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閣主特意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再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傳開了,平親王構陷忠良,通敵叛國,結黨營私……數罪并罰,怕是翻身不得了。” “那我父親呢?我父親可有消息?” “姑娘安心,閣主說,白家已經平安無事,讓您不要擔心,等再過些日子就能來接您回去?!? 白卿卿腿一軟,伸手扶著身邊的桌子才勉強穩住身形,只覺得心口砰砰跳得厲害。 直到眼里有淚滴下來她才恍然發覺,忙不迭地去擦了幾下,見止不住也就放棄了,任由洶涌的淚不斷地流出來,像是要將兩輩子的恐懼都流干凈才好。 管事被她嚇得手足無措,“哎呀,哎呀呀,這是好事兒姑娘怎么還哭了呢?我去給姑娘準備些冰敷眼睛?!? 管事體貼地讓她一個人獨處,白卿卿于是哭得更加肆無忌憚,哭到無聲嗚咽。 噩夢終于醒了嗎?夜夜壓在她心頭的擔憂,真的就此消失了嗎? 身上沉重的枷鎖似乎松脫了,白卿卿捂著臉趴伏在桌上,是不是,她的爹娘手足不會再似前世一般遭受牢獄之苦,是不是他們不會再有上輩子凄慘的下場了? 白卿卿心臟“咚咚,咚咚”地跳,跳得讓她有些喘不上氣,眼睛哭到發疼,恨不得能生出雙翼飛回宣城親眼見到家人無礙。 好想見到他們…… …… 此刻的宣城,可稱得上是巨浪翻涌。 在兵馬將平親王府圍住之前,甚至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突兀得讓人駭然。 然而就是這般突然,平親王鋃鐺入獄,皇上痛心疾首,竟被氣得連著三日不見朝臣,可見事態嚴重。 昏暗幽森的牢獄里,偶爾能聽見水滴的動靜,除此之外便是呻吟和哀嚎。 寧宴的靴子在地上踩出的聲音格外明顯,他不緊不慢地往里走,獄卒解開鎖鏈嘩啦啦作響,坐在陰影里的影子動了動,慢慢地抬起頭。 符楊宏血紅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寧宴,看他在獄卒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又揮了揮手示意,獄卒便恭敬地退開。 此處只他們二人,寧宴翹起一條腿,嘴角慢慢拉出一道弧度,“平親王在這里住得可還習慣?” 符楊宏手上沒有戴鐐銬,甚至衣衫齊整,然而他的狀況卻十分糟糕,整個人形容枯槁,眼睛里的光趨近于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