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夏源是真拿這個狗比太子沒辦法,想給他綁回去,可這狗東西卻昂揚著腦袋,來了一句本宮是太子,誰敢! 倒真是把在場的人都給鎮住了,沒人敢綁他。 既然趕不走,那也只能把這個倒霉孩子帶著,何況讓朱厚照回去,他也有些不太放心,這里是平原,沒有山匪,但土匪必定是有的。 一路走來,平地都被淹了,城池也垮了,所有人都涌向了高處,官府在這個時候已經無法維持秩序,更壞的情況,官府里的人都死絕了。 無政府狀態下,僅靠道德,根本無法約束人性,那幸存之人的聚集之地,大概率已經演變成了叢林法則。 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成百上千,乃至成千上萬的青壯都會變成窮兇極惡的土匪,搶人搶糧。 隊伍里那十幾個災民,他們從廢墟里挖出的糧食,便是被人搶去了。 搶糧的那些人曾經是百姓,但現在是土匪。 作為一個翰林,夏源沒有調兵之權,這上千的青壯是他的底氣來源。 另一個底氣,便是現在距離地崩過去了八天,過去了八天.已是喪失了最佳的救援時機,但卻遠遠沒到情況最壞的時候。 哪怕有成千上萬的青壯百姓都變成了土匪,但也絕沒有成為單一的大勢力。 只是以家族,以同村,乃至同縣作為紐帶,組成一個又一個的土匪團體。 這些個勢力之間相互搶奪糧食,搶奪物資,直到搶無可搶,等那個時候朝廷的救援再不來,所有的土匪便會整合成一股大勢力,然后去別的省府州縣搶奪。 如此,便產生了叛亂。 而朝廷的救援永遠都是姍姍來遲,所以天災之后,總是伴隨著人禍。 本是賑災,到后頭卻成了平叛。 現在就是在趕時間,因為地崩之后,還有水患,整個濮州境內,就算有糧食,卻也不多。 他必須要趕在所有災民手中糧食喪盡之時趕到,用自己手里的糧食整合一個又一個土匪團體,讓他們由土匪變回百姓,預防大規模的叛亂發生。 不然等到所有土匪被迫整合在一處,他這上千人的運糧隊伍,只會成為叛賊的開胃點心. 日暮時分,上千人來到了一處高坡,能看到數千人聚集在這里。 看到這么多幸存的災民,夏源沒有丁點的喜悅,心頭先是一沉,揮手大喝道:“都停下,把你們攜帶的鋤頭,鏟子全取出來!”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似有明悟,卻都是紛紛停下腳步,然后從獨輪車上取下鋤頭,鏟子。 見狀,朱厚照還想問拿鋤頭鏟子作甚,該去發糧賑災才是。 他這兩天已是受過餓,他明白饑餓是怎樣的一種難捱的折磨,那種胃里火燒火燎,紅了眼睛,餓的都想吃人。 可話未出口,他卻看到了那些災民的目光,像是在審視獵物,又像是蠢蠢欲動,直到一個個鋤頭,鏟子拎在手里。 這些災民才似是偃旗息鼓,但仍是緊盯著他們這上千人,似是在權衡什么。 這樣的發現好似一把尖利的錐子,倏然間便刺透了朱厚照的心。 他一路走來看到了這濮州的慘境,看到了這些斷壁殘垣,更看到了那些骯臟不堪的泥水中飄蕩的人畜尸首,所以他想跟著來,想跟著一道來救災。 可到現在,他卻沉默起來,覺得這救災成了一件既可怕,又不值當的事情。 我們千辛萬苦帶著糧食來救你們,你們卻是這般. 夏源沒功夫理會神情倏然低落的小朱太子,只是用目光審視著整個災民的營地。 沒看到有人生火做飯,四處都是一片狼藉,饑餓的蔓延之下,這些人已是化作了餓狼,道德,王法,全被拋之腦后。 這數千災民,少部分是婦孺老弱,大半都是青壯漢子。 沒有人站著,有的人坐在地上,更多的人則是躺著節省體力,但卻都面向了他們這邊。 現在沒有沖上來,只是在權衡,權衡能不能吃下他們這些人。 夏源在審視這些災民,這些災民也在審視他們,一雙雙眼睛都在窺視著這些不速之客,他們不清楚這些是什么人。 經過幾天的行走,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泥漬,即便是穿著官袍,也看不出本來樣子。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夏源身上的肌肉早已繃緊,卻盡力挺直了腰桿,大聲道:“爾等都豎起耳朵給本官聽清楚! 本官乃是朝廷委派前來賑災的官員,而今攜帶著上千石的糧食,后頭還有十數萬石的糧食正在往此地運送,爾等之中如今管事的乃是何人?給本官出來!”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