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險化成蝶-《紅塵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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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過去了,你的錄取通知書始終沒有來臨。
烏云籠罩下的海河,像一位沉默的老人。陰郁的河水,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氣。時而有一條漁舟從河面上悄然劃過,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蒼茫之中。我們倆憑欄望著陰沉沉的海河,兩個人的心情都非常郁悶。
我極力地安慰你:“再等等吧!說不定明天一睜眼,郵遞員大馮就會找上門來喊——?dú)W筱婭拿戳!”你知道我是在哄你高興,便凄婉地一笑,說出了壓抑在心底的話:“別哄我高興啦!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凡是錄取音樂學(xué)院的,都接到了通知。我呀,又落榜啦!”我不相信這是事實,怎么會呢?你考得那么優(yōu)秀。你嘆了一口氣說,“說實在的,我的專業(yè)考試確實不錯,臨場發(fā)揮的特好,這是考場老師親口說的。文化課不敢說考得有多么好,但是肯定過了藝術(shù)院校的分?jǐn)?shù)線。鮑子,是有人走后門把我給頂了,還是另有什么原因。當(dāng)初我還嘲笑你,結(jié)果卻說嘴打嘴,我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看到你那副沮喪的樣子,我真的難過極了,多么希望考上大學(xué)的是你而不是我啊!然而嚴(yán)酷的現(xiàn)實擺在我們的面前,這使我感到十分茫然。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會不會是因為你的出身不好?可是,這話我又不敢說出口,怕你承受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吳競遠(yuǎn)突然大呼小叫地出現(xiàn)了。
我冷冷地注視著吳競遠(yuǎn),心里甭提有多么厭煩,便挖苦地問他:“吳競遠(yuǎn),在考場上,我們怎么沒看見你?”吳競遠(yuǎn)顯得非常尷尬,轉(zhuǎn)而卻又?jǐn)[出一副很憤慨的樣子說:“我懸崖勒馬啦!不騙你們,我真的懸崖勒馬啦!如今考大學(xué),憑的不是真才實學(xué),而是出身好壞。我是個資本家大少爺,就算考出個花兒來,也得靠邊站。現(xiàn)在的大學(xué),招得是工農(nóng)兵子弟,不培養(yǎng)資產(chǎn)階級狗崽子。你們不信?我表舅是教育局的,他的話還會有錯?”
我的心頭猛地一震,果然被我猜中了。
你氣呼呼地沖吳競遠(yuǎn)喊了一句,你表舅是個臭頭,便匆匆地跑了。我追上了你,一把拉住你的手說:“吳競遠(yuǎn)的話你怎么能全信呢?就他那兩把刷子,連考場都不敢進(jìn),也配說三道四?再說了,他爺爺開豆腐房,他爸爸是個掮客,那也算是資本家?筱婭,想開一些,不就是一所狗屁學(xué)院嗎?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下子把火撒到了我的身上,氣呼呼地說:“反正你是考上了,就拿這些沒有邊際的話搪塞我!音樂界推崇的是學(xué)院派,你懂不懂呀?我拿不到文憑,鋼琴彈得再好,誰又肯承認(rèn)?如果因為考得不好,我可以再努力。如果因為出身不好,我一生的理想就永遠(yuǎn)破滅了。他們憑什么只重出身,不看成績?難道我的血就不是紅的嗎?”我無法回答你的質(zhì)問,只能拼命地安慰你說:“甭那么悲觀。如果你真的落榜了,南開大學(xué)我也不去上了。”你聞聽后幾乎喊叫起來:“胡說!好不容易考上了,為什么不去?”
我一時語塞了,不知道該說怎樣的話來安撫你。看見你那哀怨的眼淚終于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便握著你的手溫柔地?fù)u了搖,很無奈地說:“哭吧,哭出來心里痛快!事情落在誰的頭上,誰也接受不了。”你反而掏出手帕擦干了臉上的淚痕,說:“哭又有什么用呀?走吧,回家!”
我們離開了海河,一路上沉悶的誰也不愿意說話。街道依然是那樣的街道,卻顯得那么漫長。眼看又走到了平時分手的老地方,我不由自主地站住了。你看了我一眼,很平靜地對我說:“無所謂了。哀,莫大于心死。一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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