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抬起頭望著房梁,目中無限惋惜… 當世之中,能讓黃承彥佩服的人不多。 論起來,腦子里裝著“數(shù)之不盡”、“奇思妙想”、“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關麟算是一個; 女婿諸葛孔明算是一個; 至于劉備、曹操之流…至多只能算是半個。 除此之外,還剩一個,便是這位用一生的經(jīng)驗與閱歷譜寫出《傷寒雜病論》,卻自己因為大量的試藥而深陷重度傷寒的張仲景。 這已經(jīng)不是惺惺相惜的問題了,張仲景的病狀,讓黃承彥哀婉痛惜! 這是整個大漢“杏林”的損失啊! 呼… 想到這兒,黃承彥喃喃開口,只留下七個字—— ——“醫(yī)者不能自醫(yī)啊!” 聽到這兒,張飛撓著頭。 經(jīng)過了一個漫長的腦回路,他大概聽懂了黃承彥的意思。 那么… 現(xiàn)在的局面就很明朗了。 法正是秋后曬太陽——早晚要涼! 張仲景嘛,則是秋天里的第一杯奶酒——早晚也要涼! ——遲早也要黃! 這就尷尬了。 劉備讓張飛來求醫(yī),現(xiàn)在倒好,這神醫(yī)自己都快“嘎”了。 完犢子了! 這事兒,不徹底…完犢子了么? … … 長沙郡,撈刀河畔。 一處不起眼的農舍,院落中,一個四十歲的婦人正在撫琴。 盡管歲月的痕跡作用在這婦人的臉上,平添出了許多細紋… 可這些,依舊無法遮掩,她那絕美的身子,與面頰上的“風韻”… 這把年紀,尤自這般風韻,很難讓人想象,她年輕時…會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錚錚鏗鏗…” 琴聲響亮,又富有節(jié)奏,隨著調聲起,琴聲變得激越鏗鏘,似是飽含著撫琴者無盡的幽怨、悲憤之意。 就像是一個人在向命運抗爭。 可行至曲中,聲調又委婉悠揚了起來。 似是…在無盡的抗爭過后,一切又歸于沉寂。 整個下半首曲子,就像是撫琴者…心灰意冷之下,選擇隨波逐流,任憑這時代的巨浪將她淹沒,將她化為一粒塵埃,與世浮沉。 突然,“錚”的一聲… 琴弦崩斷…像是老天爺再度給“命運”添上了一抹不公,未到曲終,琴聲卻戛然而止。 “咳咳咳…” 就在這時,里屋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原來是屋中還躺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雖是年邁,可他看似無比的慈祥,究是躺在病榻上,尤自不減醫(yī)者才特有的穩(wěn)重與端莊… 他正是著寫出《傷寒雜病論》,解決了曾肆虐大漢,致使其老家十室九空傷寒難題的…當世“醫(yī)圣”張仲景。 “——咳咳!” 伴隨著又一陣的咳嗽,這一聲似乎更嚴重了許多,張仲景的嘴邊滿是血跡,這種從喉嚨中咳出來的血,最是痛苦。 女人連忙拿絲帕去擦拭… 張仲景卻擺擺手,“他…他們回來了么?” 張仲景一生鉆研醫(yī)術,并未婚配,更無子嗣,他提到的“他們”是他的三個弟子——王叔和、杜度、韋汛。 按照《后漢書》的記載,張仲景的這三個弟子中。 王叔和尤其擅長兒科,被稱之為兒科鼻祖; 杜度器宇深重,獲其師之傳,亦成名醫(yī),人稱“上手名醫(yī)”。 衛(wèi)汛著有《四逆三部厥經(jīng)》、《婦人胎藏經(jīng)》及《小兒顱囟方》,在婦科與兒科領域頗有造詣。 當然,如今的他們還很年輕,依舊陪伴在師傅張仲景的身邊。 至于照顧張仲景的女子,她姓“任”,乃是張仲景二十年前曾赴南陽行醫(yī)時,救下的一個女子,那時這女子不過豆蔻年華,卻是剛出月子,心灰意冷,幾欲尋死。 張仲景為了救她,就把她收在身邊,一邊醫(yī)治,一邊開導。 到最后,張仲景得知其身份,將她收為義女。 一晃… 已經(jīng)二十年過去了。 因為膝下無女,二十年來,張仲景對此女視若己出,此女也將張仲景視為親身慈父。 “義父先喝口水…他們三個還沒回來。” 女子端來水,一口一口的喂給張仲景。 張仲景只是輕輕抿了一口,旋即嘆出口氣,“雖均是傷寒,可馬欄山的李三、關山的許老太、城里的杜氏…均是不同癥狀,受病有深淺,使藥有重輕,三分需外治,七分靠內養(yǎng)…我擔心他們…他們…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哪怕在病榻上,不能坐堂。 可…張仲景依舊沒有忘了他醫(yī)者的責任,每每夜晚,他就會讓三個弟子,將他們今日診斷時遇到的疑難病癥講述出來,然后詳加指導,教授他們如何診治。 每每弟子再度診斷,張仲景也會擔心…擔心弟子經(jīng)驗不足,問錯了脈,用錯了藥。 這倒不是張仲景信不過弟子。 要知道,《傷寒雜病論》中用辯證法記載了二十二篇有關“傷寒”的文章。 其中更是有三百九十七條治法,載方一百一十三首,共計五萬余字,單單竹簡就用了三十卷。 除非張仲景自己去問診、下藥… 否則,許多病癥病理類似,極容易因為疏忽,而導致治療的南轅北轍。 女子托著絲啪,讓張仲景將血咳在絲帕上。 她則憂心的問:“義父總是救人,可…可到了最后,又有誰來救義父呢?” 張仲景回道:“醫(yī)者仁心,為父只愿勤求古訓,心懷濟人之志…其它的,隨他去吧,隨他去吧…” “可…”女子在垂淚,她嗓子宛若哽咽住一般、 過了半天才開口,“二十年前義父在南陽救了女兒,可…可現(xiàn)如今,女兒看著義父身患如此傷寒,卻…卻無能為力?有時候,女兒真…真的恨不得用女兒的命換義父的命…義父留在世上,比女兒有用太多了!” 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聲淚俱下,聲嘶力竭。 “咳…”張仲景的咳聲戛然而止,他努力的伸出那虛弱的手,不斷的輕撫著眼前的義女。 過得許久,他方才喃喃:“你…你經(jīng)歷的更多,你…你更是苦命人哪!” 就在這時… “——師傅。” 三個男弟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女子連忙用袖子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她勉力的擠出幾許笑容,旋即起身出門迎上。 他們三個正是義父收下的年輕弟子。 ——王叔和、杜度、韋汛! “你們師傅正念道你們呢?” “師姐、師傅放心…”那為首的弟子不過二十歲出頭,可看似十分聰慧,單單從女子的話中,都猜到了師傅的擔憂。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