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疏勒河。 這是后世的稱呼,漢代稱此河為籍端水,又號冥水。 從疏勒山而來,然后逆流,或者說看起來像是逆流而上,由南往北流,由東往西流,然后消失在荒漠之中。整條河有多段是地下河,就像是從九冥之中涌出的河水一樣,故而稱之為冥水。 斐潛現在帶著大軍,沿著疏勒河的走。 前方是渥洼池。 水光蕩漾,就像是佳人柔媚的眼波。 如此窈窕淑女,自然不能辜負。 『前部渡河,直至渥洼池下營!』 斐潛發出指令,立時就有兵卒呼喝著將號令傳遞出去,兵馬涌動起來,朝著前方加速移動而去。 回首而望,疏勒河就像是一條絲綢,亮閃閃的在風中飄蕩,泛發出柔和細膩的光華。又像是一個溫和的母親,環繞著一個個綠洲,就像是抱著一個個的孩子。 疏勒河的脾氣,都藏在暗處,不像是黃河長江在某些階段那么明顯的暴躁,水波洶涌得讓人望之而卻步。疏勒河的河段,大多數都不會很高,水流也不會太大,但是有一些河段是無法淌水過河的,即便是水位并不高。 因為在疏勒河的河底,某些地段的河床有大大小小非常尖銳的石塊。不熟悉地形的人,誤以為渡河只需要看水位,然后欣然下水,必然就會被疏勒河暗藏的小脾氣刺割得鮮血淋漓。 從玉門關直入河西走廊,地域很寬闊,范圍很寬廣,但是道路不管怎么走,就只有一條路,就是沿著疏勒河的這一條路。 別無他途。 先秦時期,疏勒河流域為烏孫、大月氏、匈奴所占據,游牧文化是這一地域的主流文化。在這個時間段,這里是游牧民族的樂園和搖籃,疏勒川疏勒歌,不知道被傳唱了多少年。 后來漢武帝盯上了這里。漢武帝派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打敗匈奴,從根本上解決了來自匈奴的騷擾和威脅。隨后建立了酒泉、武威、張掖、敦煌四郡,設置了玉門關、陽關。 從此,絲綢之路正式開通。 在占世界陸地面積三分之一的亞歐大陸上,一條美麗的絲帶,形成了世界上最長、最繁華的一條商貿通道和文化大道。而疏勒河流域就是這文明之路的橋頭堡。 在絲綢之路陸陸續續開通關閉,再開通,再關閉等的反復千年歷程之中,疏勒河一直都在這里,雖然隨著歲月的變化,疏勒河也變得蒼老了,可是依舊盡可能的撫育著周邊的綠洲,周邊的孩子。如果沒有這么一條東西走向的河流,漢民族就根本沒有一條合適的通道去開辟什么絲綢之路。 這是上天留給華夏的一扇窗戶,一道門。 城市是人類社會文明的標志,疏勒河兩岸自然有許多的城市,而最基礎的城市格局,就是漢代留下來的。 斐潛望向了敦煌的方向。 那邊的石窟還沒有開始建設。 要到了五胡亂華開始后,僧人樂尊走到鳴沙山盡頭,感悟于河谷內流水潺潺,樹木參,又看到三危山在夕陽的映照下放射出奇異的金光,狀如千佛。樂尊認定這靈山秀水必是佛國圣土,于是四處化緣,在宕泉河畔的陡壁上鑿開了莫高窟第一窟。 從此,宕泉河畔響起了千年不息的斧鑿叮當聲。 混亂無比的戰亂,各行其是的國度,在春秋戰國時期的混亂,那些遺忘的歷史,再次給華夏人上了一課。 可是,能記住么? 誰記住了? 經歷過痛苦的那一代人記住了,然后下一代孩子在幸福的笑聲當中又遺忘了。 大人,時代變了! 別再說什么當年當年了! 年輕人總是會這樣說。 敦煌石窟當中一尊尊的佛像,是生活在痛苦無比的五胡亂華之中的人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精神寄托。活著忍受無窮無盡的苦痛,將最后的希望,心頭的血涂抹在冰冷無情的巖石上,所以在石窟所有顏色之中,紅色最為鮮艷。 然后,就有人笑著,這不過就是民族大融合而已。 其實這些人想要說的是— 大人,食大便了! 還不閉上你的臭嘴! 悠揚的駝鈴聲漸漸地冷落下來了。明嘉靖三年,堅不可摧的嘉峪關城樓正式關閉,敦煌連同整個疏勒河流域都被遺棄關外。敦煌由一座絲綢之路上的繁華之都,一夜之間退回了游牧社會,孤懸關外數百年。 閉上嘴,糊上眼,堵住耳朵。 天地頓時安靜了,真幸福啊…… 幾百年后,中原王朝在大西北關閉的國門,又被西方人從東南沿海打開了! 一啄一飲,莫不如此。 所以,斐潛思索著,如果把絲綢之路的興衰和敦煌的命運放在一個更廣更深的層次上來總結反思的話,就可以看到當一個民族敞開胸懷,主動與世界上其他民族去交流的時候,自身也會得到豐富和發展,但是如果關起門來拒絕一切外來文化,它就會失去活力,走向衰敗。 內卷,內訌,內斗。 優秀的將領不是死在對外的沙場上,而是死在家國內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 文官想的不是如何治理發展,而是琢磨著撈錢。 當官是為了撈錢,撈錢是為了當官。 無權無勢的百姓,就像是一個只會哭哭啼啼,話都講不清楚的小丫頭,誰便什么人都能上來任意擺布,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封口就能***,順帶還能抖出一紙契約,表示丫頭已經簽字畫押,這是她自愿的!旁人管不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