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江東。 吳郡。 今日既不逢五,也不逢十,但是在吳郡市坊之中,依舊是熱鬧無比,尤其是一些黃金地段,更是滿滿都是人,擠都難得擠動。 吳郡之中,或許是一開始就沒有特意規劃,亦或是山水河流所限制,所以除了一些主要的大街是筆直的之外,很多旁街小巷都是彎彎曲曲的,然后周邊的房屋便是顯得層層疊疊,屋檐挨著屋檐,走廊接著走廊。尤其是在市坊之中,招牌布幌幾乎都要相互頂到一起去。 不僅是這些招牌布幌在互掐,就連各家店鋪的女招也在互掐,在吳越軟語之中或是調笑,或是譏諷,或是指桑罵槐,或是含沙射影,各個都是伶牙俐齒,唇舌之間各呈絕活,引得不少閑漢左看右看,就圖一個窮樂呵…… 而這些閑漢聚集最多的地方,并不是這些女招之所,而是充滿了汗臭味腳臭味和各種臭味的賭坊,大呼小叫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里面的人幾乎都是紅了眼,或是歡呼或是哀嘆,每一次開寶,都像是巨大的磁石一樣,吸引著周邊一圈圈的人潮涌動。 作為江東最富庶的城市,吳郡多多少少有幾分后世燈紅酒綠的模樣。 在驃騎斐潛之前,大漢之中的任何人,其實都沒有意識到商品,或者說是貿易對于政體的影響。 重農,或者可以說是有些偏執的重農,無疑是影響了大漢之中的許多人,所以華夏很早就有對于農業糧食貿易的理論研究,但是對于更大范圍的貿易方面的發展,卻一直以來都是落后的。 對外貿易的概念,其實在不同時代之中,有著不同的范圍,但是又有異曲同工之處。比如在春秋戰國時期,對外貿易是指在各國之間的貿易,往往被利用成為諸侯國之間的坑蒙拐騙手段,而在秦代之后,對外貿易的范圍是擴大了,成為了華夏和外族之間的貿易,但是同樣的也依舊是成為一種限制的手段,亦或是談判的一個條件。 華夏古代封建社會,由于自然經濟占主要地位,對外貿易在社會產品中所占的份額很小,以至于統治者一般對外貿很不重視。特別在建立中央集權封建國家以后,華夏自詡為泱泱大國,認為自己什么東西都有,然后產生了一種華夏『百產豐盈,無物不有』的觀念,執政者也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一種超然的優越感,把對外貿易看成無足輕重之事。 因此在華夏封建王朝的統治者的觀念當中,外貿往往是為了某個戰略目的而產生的附加產物。重點是戰略,而不是外貿,不是商品,不是經濟,甚至可以為了戰略而暫時的犧牲經濟。 這就必然導致了這種類型的外貿不可能長久保持。 典型的例子就是《管子》。 管仲無疑是一個非常重視商貿的古代先賢,在他的指導之下,齊國從流落君王一度爬升到春秋霸主,足可見管仲的厲害之處,可問題是管仲最大問題在于他過于重『術』,而忘了『本』,不管是在地數篇還是海王篇之中,都是闡述了一種通過商貿鉗制他國的手段,而且是無所不用其極,也難怪后來的儒家子弟對于管子多有批判了。 東漢當下,基本上來說就是一個與商貿理論有些脫節的朝代了。西漢多少還算是可以,畢竟西漢對于外界是開放的,最早的西北絲路,西南通往身毒的商道,北漠的互市,都是對外貿易的展開,但是到了東漢之后么…… 重農抑商使得商業成為了農業的附屬品,自然體商人的地位一再被降低,在這個過程當中卻有大量的官商,地方鄉紳充當了這個商人的角色,使得商貿體制走向了官僚商人的結構,使得百姓承受的剝削更加的嚴苛。 唐代恢復了對外商貿,但是在理論上并沒有多少進展,直至北宋的沉括,才有了從封建國家經濟角度結合生產、專賣制、貨幣流通等來考察對外貿易問題的理論發展,他從對外貿易關系來分析當時的銅錢外流問題,然后通過貿易關系來推演和預測,并且以此提出建議解決方案。 而在當下驃騎的影響下,商貿的因果發展,使得就連江東似乎在春天臨近的時候,依舊感覺到了冬日的寒風。 西域商品的價格凌冽寒風,吹到了江東。 對于大多數的江東人來說,在中原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很遙遠,距離江東人最近的,便是自己的飯碗和身上的衣裳。 今年,江東受災了。 按照江東士族的觀念么,損有余補不足,不是很正常么?當年老桑同學都能平淮,現在沒理由江東士族統治階層不懂罷?所以經過兩位張公作為內政主導,動用了龐大的力量推動,匯集了災區之外的糧食運送到了糧價飆升的災區。 這么做,沒什么問題罷? 正常是沒有問題的,畢竟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也是華夏淳樸的一種美德。 可是問題在于,在這淳樸的美德之中的那些不怎么淳樸的人…… 如果單純的賑災,自然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在賑災的同時,還有人想著發點小財呢? 反正災民多一口少一口,也差別不大,但是自己的小錢錢是不是就可以有機會多一點了?同時在災區哄抬糧價,什么都借著機會囤,不僅是囤糧食,還囤其他的物資,比如囤鹽的,囤醋的,囤醬的,還有囤藥的…… 反正似乎災區需要的,都可以囤著。 發財么,要什么良心? 小錢錢最可愛了。 反正江東這么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些情況,不是這里饑荒,就是那邊臺風,就沒有什么太平的時候,災害來了,災害走了,那些黔首,還不是像是亂草一樣,一叢叢的繼續胡亂生長下去? 死人? 什么時候不死人? 多死些那些賤民,也不是少了一些賤民鬧事么? 第(1/3)頁